穆航说道:“我总感觉这件事绝不简单,为以防万一我们要守口如瓶,必要的时候可以也做一个假玉笛。”

萦真答应了。当日在龙瑞看了一下午的玉笛,晚间时候,单独叫清言来到龙瑞,对她说了一切原本始末,又说了穆航的嘱咐。清言替萦真开心,也伤感穆航和阿蝶。

过了几天。萦真便请来程砚白,一来鉴定玉笛真伪,二来是请他给仿制一管玉笛以备不时之需,因为砚白已经看过玉笛,所以不用太长时间就可以鉴定是真的。而假玉笛需要时日,萦真也不急着用,砚白自去筹划了。

因为如约客人不多,生意稍许冷清,萦真见茶楼不算太忙,便回家送玉笛交给父母。清言和蒋澈用尽心思打理生意,总算如约口碑一向不错,渐渐的又兴旺起来。

清言父母见这样也就放心的回凌波镇去了。蒋澈开车送二位老人回凌波镇,经过这一段时间接触,蒋澈的朴实真诚让二老十分喜爱,都已经拿他当自家人看待了。清言目送蒋澈开车而去,想起来预定好的茶具该去取了。

经过这一把打砸,需要新订不少茶具,于是向孟师傅交代了便去瓷器店里。如约是这家瓷器店的老主顾,老板接到清言的电话就将茶具都包好箱了,清言来了正和老板算账目,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站到清言身边说:“大名鼎鼎的如约经过那样一番砸闹,这就么几套茶具怎么够补救。”

清言一听这话,立刻抬头看这个妇人,旁边的瓷器店老板脸上也尴尬起来,清言看着这个打扮得体,保养的相当好的贵妇冷冷的说:“我似乎不认识你,如约也应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贵妇清浅的笑了笑说:“谁生下来都不认识谁,只要有缘,早晚都会相逢,相识的。苏清言是虹城首富苏伯翰的亲侄女,谁能不认识呢。”一旁的店老板支吾着走开了,清言正色的看着贵妇说:“我不管你是谁,你想说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听。我要走了,请你让开。”

贵妇微笑说:“我明天回去如约拜访,苏老板不会拒客于门外吧。”清言没在搭理她,和服务生搬着箱子走出去了。这里秦韵对一直远远站在一旁的老板说:“将你这里细贵的茶具包好十套,送去如约,我付现款。”

次日,秦韵言而有信,上午十点准时走进如约,清言没有理由赶她走,也想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于是淡淡的请她在鱼缸桌前坐了。秦韵环顾四下,点头赞叹果真心思灵巧与众不同,清言给她倒茶没回应,秦韵端起茶说:“相信苏老板已经收到了我的心意,请你不要疑惑,这只是我想与你合作的一点诚意。”

清言看着她,没说话,秦韵压低声音说:“我要与你合作,毁掉苏氏。”听她这样说,清言一惊,她一直以为这个妇人是荣家的人,可能是为了玉笛,却没想到矛头指向的竟然是苏家。

清言绝顶聪明,立刻就猜到了这个贵妇十之八九就是穆航所讲的那个秦韵,除了她,再没有人能这样公然敌对苏氏。可是清言并没有确认,而是站起来,叫服务生将昨天收到的几箱茶具当着秦韵的面抬到她的汽车旁,然后对秦韵说:“请你带着你的想法出去,如约,今天,以后,永远都不会欢迎有你这种想法的客人,如果有一天你转变了心意,如约也一定会招待你为贵宾,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所以请你立刻出去。”

秦韵没有料到受了苏氏那么多委屈冷遇的清言并不绝情,还肯顾念亲情,秦韵也站了起来,笑了笑说:“小姑娘,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转身走出如约。

当夜,清言电话告诉了萦真和蒋澈,蒋澈担心清言安危,连夜赶来陪伴,萦真也担心的不行,得知蒋澈去了才稍放些心。第二天就订了机票回来了。

回来后,萦真立刻请蒋澈帮忙照看如约,自己领着清言来龙瑞找到穆航,三人一起去见了穆文麟,穆文麟听了从如约营业到找到玉笛的来龙去脉,细细揣摩后发现的确是有人想借玉笛来兴风作浪,其目的应该就是要对付苏氏,这一点从秦韵明目张胆的去找清言就可以断定。

但是只怕秦韵并不是唯一主谋,如果还有暗箭在侧,苏家真的难以提防,要怎么做也还要看清言的意思,清言到底善良,说:“我们家的事终归是私事,我绝不会利用别人和被别人利用去对付大伯的。”

这句话,连穆文麟也点头赞赏,只是现在谁都做不了什么,也只能静观其变,让大家稍觉安心的就是玉笛已经到手了,一想到这件事,萦真就想念阿蝶,好在穆文麟也知道了玉笛是阿蝶出力才得到的,暂时还没有对阿蝶再有什么异议。

苏悦钟被降职以后,苏氏的工作人员面上不说,但看他的眼光和细微的举动中,悦钟还是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本来万人追捧的太子爷要去任营销部还是副职,心情一直郁郁寡欢,阿蝶见他心情不好,于是约他来海边玩耍,两个人坐在沙滩上说笑着,一会,阿蝶说有些渴了,悦钟便起来去买饮品去.

阿蝶一个人在沙滩上坐着,无巧不巧正好沈嘉祥也被人邀请来游玩,忽然见到沙滩上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映着阳光海岸美得就像一幅画,沈嘉祥微笑着和阿蝶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姑娘十分眼熟,我一定见过你。”阿蝶咯咯笑了起来说:这种搭讪方式也太老土了吧。”

这时,悦钟拿着冷饮回来了,沈嘉祥忽然想起这女孩为什么眼熟了,他偷拍悦钟的照片上就有这个女人,她就是悦钟在外面认识的女人。只是想不到本人竟然貌美如此。苏悦钟看见沈嘉祥就心堵,也不打招呼,牵着阿蝶的手走开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悦钟和沈嘉祥都没有看到阿蝶与邀请沈嘉祥来海滩的那位男士都露出了一抹看不见的笑容。

回虹城后不久,沈嘉祥在法式餐厅宴客,又很巧的遇阿蝶,见阿蝶一个人坐在餐厅角落里的位置神情落寞,沈嘉祥心里分外留恋这个女孩儿,于是走过来打招呼,可阿蝶似乎不在意,和他应付两句就走了,沈嘉祥抢上几步,将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到阿蝶的手心里。

沈嘉祥暗自做出让苏氏与荣氏敌对的手段自以为天衣无缝,他能骗过苏悦钟,却瞒不过荣瑄,荣氏虽然不及苏氏和做电子网络的程氏那样鼎力虹城,但能如此年轻就混迹于商界硝烟遍地的虹城,荣瑄的聪慧绝不输给任何人,很快荣氏高层人员就发现了沈氏利用悦钟换地的事情,而起因就是因为玉笛。

荣瑄虽然不知道玉笛的真正下落,却已经十分清楚沈嘉祥的居心目的,于是这天荣瑄来沈氏找沈熙,沈熙见到荣瑄意外惊喜,以为是来约她的,荣瑄却十分严肃的告诉沈熙,虽然两人是情侣关系,实际也并未结婚,就算结婚了,也是两个人的事,不应该关联到沈荣两家的公司业务,并且要沈熙转告沈嘉祥,不要太过份。

沈熙的一心欢喜,被荣瑄泼了冷水不算,还是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更敢对自己的父亲言辞不敬,沈熙自小娇惯,长大后更历练的干练精明,她虽然知道父亲的举动,但却认为是为了帮荣瑄拿回玉笛,而且商战无情,有些策略也是可以理解的,一见到荣瑄这种表情态度,不禁也有几分气,从大转椅上站起来说:“你这是在和谁说话,我是你的下属吗,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和你只差一步公正就是正是夫妻,你就是我的丈夫了,而你现在在和我说什么,你和我都是家里的独子,结婚以后荣氏和沈氏能怎么分开,能分到哪里,你以为沈氏会贪图你的荣氏吗?拜托,现在我们沈氏无论哪方面都胜过荣氏,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真的怕家产被侵,好像应该担心的人也是我吧。还有,我爸他就算有些事情处理不当,但出发点还不是为了你们荣家,还不是为了你家想要那个什么破笛子,在虹城中,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不是去当慈善家就能如愿以偿的,你家在祈音寺敬了几辈子的香火,玉笛来了吗,还不是我爸出手逼迫,苏家才送来的,至于苏家奸诈换了玉笛,这笔账你怎么能算到我们沈氏的头上。”

荣瑄一开始并未真动气,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和沈熙谈一谈,不料沈熙真生气了,越说越气口不择言起来,荣瑄也站了起来,和沈熙隔着宽大豪华的办公桌说:“沈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看我跟你说这些真是多余,我本来毫无私心,想开诚布公的和你谈,看来我错了,沈熙,我想我们有必要都冷静一下吧。”

说着,大步走出门去了。沈熙一时有气多说了两句,见荣瑄站起来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要解释,荣瑄冷着脸就出去了,沈熙又放不下身段去追他,脾气上来,顺手拿起一个文件夹重重的扔到门上,眼泪就掉了下来。

荣瑄很少来沈氏,更不曾在沈氏和沈熙争执,今天两人这一吵,早有人告诉了沈嘉祥,但沈嘉祥自诩荣瑄只是一时转不过心意,不敢真的和沈熙分手,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荣瑄和沈熙脾气中都有几分骄傲,不肯轻易向对方妥协,沈熙见荣瑄好几天都没来联系自己,正好沈氏有一笔国外业务要谈,于是一气之下出国散心去了。

荣瑄听说沈熙出国了,本想追去,但一想到那天沈熙说出的话,字字无情,似乎在她脉脉温情的身后,始终留着现实的冷静,沈熙和荣瑄从未曾这样争执过,而这次争执也不只是简单的争吵,还参杂了不该掺杂在一段纯净感情中的东西

荣瑄几经思虑,发现长久以来对沈熙的感情总是礼貌和尊重多于儿女情长,两个人都是虹城中的大商家,从认识接触到成为情侣,这太过顺利的一路,让多少寒门子弟艳羡侧目,让虹城中的商界人士都认为他俩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可是彼此接触的时间越长,荣瑄就越来越强烈的感到他和沈熙的感情更像一场演给别人看的剧目,华丽而不真实。

尤其是这次沈熙说的话,彼此都知道这不单单是气话,也是实话,所以荣瑄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有去找沈熙,正好荣呈禹要荣瑄去祈音寺的法会上敬香,荣瑄蓦的想起上次和萦真一起约定去祈音寺,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去,想起萦真,荣瑄心中忽然回想起在北山找回萦真的狼狈模样,和在苏家大厅中哭倒在清言身边的萦真,还有第一次在苏悦钟订婚宴上惊慌失措的萦真,心里竟然有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情绪。沉思一阵,还是打通了萦真的电话,约定次日同去。

接到荣瑄电话的时候,萦真正在如约看砚白送来的假玉笛,砚白确实出手不凡,萦真提供的玉料经过砚白的雕琢与真物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连清言也一个劲的夸赞太像了,萦真哭笑不得的说:“要不是砚白指示了我特征记号在哪里,恐怕我也分不清了。”清言问萦真怎么和荣瑄说这件事,萦真叹口气说:“我真不想瞒着他,可我怕节外生枝,等情势明朗一些,我就会告诉他玉笛在我这里的。”清言也同意。

于是第二天上午荣瑄来如约接萦真了,祈音寺离虹城并不算近,到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因为寺中有法会,荣瑄到了就加入法会敬香,倒是自在了萦真大半天的时间将寺中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甚至偷偷拨弄两下宿音方丈的古筝琴。

可是完全不成曲调,自己也哑然失笑。不禁想起上次和穆航一起来投宿的情景,那时穆航心情不好,人困马乏和现在的心境大不相同。等法会结束天都快黑了,荣瑄带着萦真到客堂院落拜见宿因大师,此时已是深秋院落中花木凋落打扫的干净整洁,走进客堂,房间中放着好多绿植却葱茏茂盛,清香四溢,当庭放了原木桌椅,宿因大师走过来请二人坐下,落座后有僧人端来茶水,荣瑄在问候大师身体是否康健,家父十分挂念等等,萦真四下环顾,佛像庄严香烟袅袅,窗明几净,立刻有种清净的感觉,好像那些刚才还纠缠不断的凡尘俗世都已烟消云散,听荣瑄说起玉笛,萦真才回过心神细听起来。

宿因大师默思一回对萦真说:“荣施主家本来历朝就是护寺主家,应该说在以前的年代祈音寺是荣家所有,是清朝以后祈音寺才独自承出,自宋代起,确实有绿玉笛供奉在寺中,等待有缘人前来寻找,但是清朝的时候因为战乱,玉笛丢失了。这些事情都已记录在本寺书册中,薛施主家中有玉笛画像流传至今,而且还有传世家训要寻找玉笛,还有薛施主第一次来本寺时竟有花落筝琴之感召,依老僧之见,荣施主家是为汉女传人,因为汉女终身未嫁,那么荣氏一族就是世子贴身侍卫的后人,所以才建有祈音寺,守护本寺和玉笛等待有缘人。薛施主家则很有可能是世子的后世了,所以一直按照世子的祖训在寻觅玉笛。”

说完,荣瑄和萦真呆呆对望,宿因大师又拿出一本书册说这是抄录下来的祈音寺宝册,原册因年代久远早已灰朽,只能收藏,不能翻阅了,这本是清朝时抄录的,还有现在抄录的恐年代太近,不足为信。这书册荣瑄以前曾见到过,萦真拿在手上翻看,纸质厚密,竖排左开上面都是繁体字,好在萦真的中文学的不浅大致能看懂,上面记录的和宿因大师说的差不多,还有一些历朝历代祈音寺主持的名字和荣氏家谱,这样说来荣瑄祖上也是游牧民族,怪不得姓荣这个姓氏呢,看完之后,萦真放下书册低头不语,宿因大师见天色已晚,吩咐僧人备好两件客房让二人休息。

用过可口的素斋,萦真还不困,独自坐在房门前的游廊石凳上歇着,经过宿因方丈一番说辞,萦真思绪沉浮,如果说方丈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座建于千年之前的祈音寺,从建造的那一刻起,这一砖一瓦,一花一木,从佛龛前的第一炷香开始,这缭绕不断流传至今的那一缕青烟情丝,所等待的,就是自己。

难怪第一次来祈音寺的时候,会有宿因方丈所说的感召,可如果这一切只是一个虚无的故事,那自己兜兜转转的又在做什么,不如早些告诉荣瑄玉笛已经在自己手里算了,如此翻来覆去的思索,萦真蓦地好像又听到了琴音,萦真一惊,怎么又有琴音难道还是方丈在弹筝?

稳了稳情绪,在仔细侧耳一听,发现并不是筝琴音而是笛声,笛声袅袅似乎并不远,萦真站起来绕过几丛花木看去,就看到一个人坐在石栏杆上在吹笛子,细一看,竟然是荣瑄,他吹的曲调婉转温柔,听来并不悲伤。

萦真慢慢走过去,荣轩看到她便放下了笛子,那是一管竹笛并无新奇之处。荣瑄问:“还没睡?”

萦真摇摇头说还不困,走来坐在荣瑄对面的栏杆上,两人对视,好半天竟没话说,然后都笑了,荣瑄问:“宿因大师说的话你信吗?”萦真想了想诚恳的说:“我还没找到不相信的理由。”荣瑄点点头说我也是。然后又没话了,萦真有万语千言却不敢开口,玉笛在自己手里,其实真的不忍心欺骗荣瑄,可是在没有确凿安全的条件下,萦真不敢说。荣瑄叹了口气说:“可恨苏家,玉笛对于他们根本毫无意义,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百般刁难,我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立足至今的。”萦真默然无语,这时园中的路边小灯都亮了,萦真有点冷了起身要回房,荣瑄说了晚安,仍旧吹起竹笛。

次日天亮时,萦真洗漱好去找荣瑄回城,到荣瑄房中,意外的看到他还躺在床上,一个医生在给他敷冷毛巾,萦真忙问怎么了,荣瑄脸色有些苍白,说:“昨晚后半夜不知为什么忽然高烧头晕起来,幸亏这寺中有医生。”

那位换毛巾的老伯对萦真微笑说:“不用太担心,你男朋友只是风寒高烧,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萦真“哦”了一声,然后说:“他不是我男朋友。”荣瑄嘴角微微有笑意,老伯也笑了笑放下一些药片对荣瑄说:“一会吃完饭,把药吃了,我中午再来看你。”说完走出去了。

萦真看了看荣瑄苍白的脸色,担心的说:“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来?”荣瑄摆摆手说没关系,我们下午就回去。萦真让他躺着然后去取早饭,荣瑄躺了一会便拿过电话给沈熙打电话,接通后,荣瑄刚喂了一声,就听到挂断的提示音,以为是信号不好,又重拨了一遍,这回沈熙接通了便说:“原来荣先生还记得有我这个人,这是越洋电话,有事等我回去说。”

说完又挂断了。荣瑄把电话扔到一边叹了口气,知道沈熙这是还在赌气,萦真去取饭的时候也打电话给清言,告诉她这里的状况,正好穆航来如约,听见萦真在祈音寺的这般状况稍有些担心,于是告诉萦真穆航开车去祈音寺,中午时就会到了。萦真嘱咐穆航开始小心不用着急,然后边去端了早餐给荣瑄。

中午时荣瑄虽然已经退烧了,萦真细心的给荣瑄准备了冷毛巾和冰袋,以防止他再度发热,但荣瑄还是头晕的厉害不能开车,整个人也精神不振,于是穆航开车在前,萦真独自一人开荣瑄的车在后面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