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祈音寺,一路平安,快到虹城的时候,穆航见对面开来一辆车示意要他们停车,都停下后,对面车下来的却是沈熙,原来沈熙接到荣瑄电话的时候她刚刚回到虹城,想给荣瑄一个惊喜,可是来到荣家时才知道荣瑄去祈音寺了,沈熙曾经听荣瑄说过和萦真的约定,心中一紧,立刻叫司机开车去祈音寺,不想才出城就遇到了,看见沈熙走过来,荣瑄面无表情,萦真立刻开门下车微笑迎上去,刚想告诉她荣瑄病了,可迎到的沈熙冰冷狐疑的目光,沈熙打开副驾驶门看到荣瑄冷冷的说:“看来我多此一举,来的不是时候了。”

这时穆航把车后退到萦真身边,打开车门让萦真上了车,穆航什么废话也没有,直接开车就走了。这里沈熙才发现荣瑄不对劲,像是病了,才担心起来,也忙上车开车一路回虹城了。

回城后,荣瑄休养两天就完全好了,沈熙也自悔多心,但是心性骄傲也并不曾表露。

这天晚上萦真在龙瑞帮穆航打印文件,穆航正接电话,挂断后对萦真说:“明晚有时间吗,帮我一个忙好吗?”萦真打着字“嗯”了一声,穆航接着说:陪我去跳悬崖。”

萦真头也没抬说:好的。穆航不说话了自顾自的喝水,萦真嗤的一声笑了说:“去那座悬崖啊”。穆航放下杯子说:“我就最服你!”

停了一下,穆航才又说明天是苗璟的生日,他定了夜场,你来给我当女伴吧。”萦真知道苗璟是穆航的大学同学,是虹城商界新秀苗氏的二儿子,虽然立足不久却势头威猛,专攻电子产业,是唯一一个可以与苏氏抗衡的商家,穆航没在说话,萦真知道这时他一定会想念阿蝶,于是也没在多说,答应下了。

是夜,萦真已打扮妥当,露单肩的红色绸衫,一条缀满亮钻流苏的及膝黑纱裙,穆航很少看到萦真这样穿着,笑说:“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两人来到苗璟订下的虹城最豪华的夜场暗香,早有侍者领路到了位置,已经来了一些人了,穆航和大家打招呼,萦真没看到苗璟问穆航主人哪去了,一个打扮前卫的美女笑说:”他上台去了,说是一会要献唱一首。”

她说完,大家都乐了。果然此时台上的灯都亮了起来,苗璟站在台上说着感谢的话,唱了一首老歌朋友,来纪念他们曾经的青葱岁月,他虽然出身富贵,身上却没有半分骄矜之气,只喜欢旅游摄影,因为家中有大哥承接家业,苗父也不苛责他,所以苗璟是他们这一圈中少有的闲散人士,让人羡慕不已。苗璟歌唱的不错很有感染力,一曲结束,大家都叫好欢呼。

萦真与这些人都不算很熟,只坐在穆航身边看他和人说笑,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人,大家忙着让座打招呼,苗璟这时也下台过来对着大家说:“真是难得啊,难得穆航肯把这个宝贝一样的妹子领来给大家认识。”

又笑着对萦真说:“我们都一年多没见面了,是吧,萦真?”萦真点头笑着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女子接过话说:“这位薛小姐是才从国外回来,所以你们轻易见不到的。”

大家看去说话的是刚刚到来的沈熙,沈熙手臂中挽着的是荣瑄,原来苗璟与荣瑄沈熙也相识,故此都请来了。苗璟笑着和荣瑄沈熙打了招呼,说:“那可是,谁也比不上你们二位夫唱妇随的神仙眷侣啊。”

大家都哄笑起来。荣瑄和穆航点头打了招呼,苗璟给大家张罗座位,沈熙直接和荣瑄到里面坐下,然后旁边的人也都坐下了。看人都到齐全了开始正式上饮品酒水,苗璟十分细心的给萦真要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坐下和大家玩游戏。暗香场面很大,常有二三线的明星来走穴因此客人很多,苗璟包下的是一个大敞间,旁边还有好多隔间客人各自在玩,苗璟在一边和萦真聊天,穆航和大家玩游戏,几轮下来,沈熙输了两次要喝两杯酒,都是荣瑄代替喝了,在座有个很漂亮的女生笑说:“这是游戏,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恩爱啊,这是分分钟秒杀我们单身狗吗?”

众人哄笑,沈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要出去补妆,走到包厢外忽然被一个男士对见遇到,碰巧是一个沈氏的重要客户也在,在另一个包厢里,还有好几个沈氏的经理都在,沈熙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了荣瑄去应酬一下,荣瑄也陪着去隔壁认识喝了几杯酒,然后荣瑄先又回到苗璟这里,沈熙仍旧留在另一边陪公司的人和客户。

大家说笑一阵,有人提议要跳舞,于是放着快嗨DJ大家尽情蹦了一会儿,穆航少有时间来玩,萦真不太爱玩,但今晚玩的开心,穆航横抱起萦真转了好几圈,萦真喝了一点酒,被转到晕了起来,扶在穆航肩上两人哈哈大笑。

众人忘我狂跳一阵后苗璟叫人放了歌曲,于是俩俩的跳起舞,萦真和穆航跳了一曲后被苗璟邀请又跳了一曲,换曲之际,萦真看穆航在邀请别的女孩儿跳舞,便坐回到位置上喝果汁,刚喝了两口,转头看到荣瑄坐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在喝酒,萦真才想起来沈熙还没回来呢,这一阵舞跳得也没留意荣瑄在哪里,正好又一曲开始,荣瑄站起身走来邀请萦真。

萦真微笑应邀,两人缓步相望,彼此眼中似乎都有一种熟识于心的默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歌曲快结束时荣瑄开口说:“这是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希望还有机会请你共此一舞。”

萦真笑说:“好啊,只要你女朋友不介意。”

萦真的笑容有些调皮,荣瑄没什么明显表情,只是笑了一笑。曲终,萦真转身去找穆航,一眼看到沈熙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穆航走来领着萦真去吃水果,坐下后,萦真才想起来刚才那首歌是似是故人来,很老的歌却能动人心魄。

快凌晨两点时,大家尽兴而散,穆航开车停到龙瑞的门前停车场中,转头发现萦真依偎着靠背睡着了,穆航叹口气,脱下外套盖在萦真身上,将她一缕散在额前的散发拨到耳后。

虽然亲近,但穆航这样细细看着萦真的时候真的很少,看着萦真的脸庞,均匀的呼吸,这个女孩子为了自己留在中国,留在虹城,她不知道,其实有好几次穆航都想放弃阿蝶接纳萦真的,并深信萦真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只是每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心底深处便会涌起对阿蝶更深的爱恋和更深沉的痛楚,自己不够爱萦真,就不能害了她,穆航每次只能这样劝自己。

可能是感受到了穆航的凝视,萦真打着哈欠醒来,见已经到了龙瑞,笑说:“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穆航打开车窗,点起烟,并未说话,见他这模样,萦真轻声说:“有时候,我也会很想念阿蝶,她是一个好女孩。”

穆航没吱声,抽完一颗烟后问:“你跟荣瑄总接触吗?”萦真愣了一下,说没有啊,然后问:“怎么了?”

穆航笑了笑说:傻瓜,你看不出来吗?萦真想了想说:“他是不是有些讨厌我啊,因为我和他抢笛子。”穆航用手指弹了一下萦真的脸颊:“他会不会讨厌你我是不知道,但也许喜欢是有一点的,你感觉不到么?”

萦真切了一声,把穆航外套穿在身上说:“拜托,人家有女朋友,那样一个出色的大美女耶。”穆航靠近萦真说:我相信我的感觉,而且我相信还有一个人跟我有一样的感觉。

看着萦真懵懂的表情,穆航说:“荣瑄的那个大美人女朋友。”说完开门下车,走向龙瑞。萦真看着他的背影撇嘴说:“你的感觉根本就是喝多了。”然后也下车回龙瑞。

穆航心中放不下阿蝶,阿蝶也同样惦念着穆航,在秦韵会所的露台上,望着月亮,阿蝶深思自己周旋于悦钟和沈嘉祥之间,同时还有几个姐妹听命与秦韵周旋于各种场合,命,是秦韵救的,这一生的路线也都是秦韵能操控的,可是穆航出现了,上天将穆航送到自己身边,而我却不能拥有他,还要残忍的推开他,放弃他。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我的命运,为什么命运要对我如此无情,阿蝶的手狠狠的握着玻璃酒杯,恨不得一下子捏碎,这时楚凡走来告诉她秦韵叫她,阿蝶松开握紧的手,稳了稳情绪,走向秦韵的房间,秦韵正在躺椅上敷面膜,心情似乎不错,看阿蝶走进来,示意她坐在身边,摘下面膜说:“明晚的宴会我会亲自去,你可以不必去了。”

阿蝶知道明晚有一个公司的年庆会,本来是要阿蝶出场的,秦韵接着说:“刚才得到消息,年庆会上苏伯翰会出席,现在的形势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人,因此我要亲自去,明天你就歇一天吧。”

阿蝶:“嗯”了一声说那我出去了,说完走出房间,秦韵看着阿蝶的背影,那样美好妖娆,多好的年纪,多美的青春,这样的青春貌美我也有过,本来我也有一条平坦明亮的路可以走,可是这条路被毁于人手,一起被毁掉的还有名誉,人生,地位,尊严,这一切都拜苏伯翰所赐,我会不惜一切和你斗到底,不是我亡,就是你死。

一家普通的影视公司周年庆,秦韵盛装出席,同她一起的还有荣瑄的母亲兰羽,都是当年的大明星,虽然不在登台露面,地位影响还是有的,苏伯翰早年是做影视投资起家的自然捧场,一见到秦韵,心中登时五味陈杂,趁大家都在寒暄的时候,在露台上找到了秦韵,一旁的知情人都借口走开了,见无人在侧,苏伯翰看着秦韵说:这些年,你还好吗?

秦韵冷笑一声:我想说我这三十年来快活自在无忧无虑,不知道苏先生你会不会相信。”苏伯翰皱起眉头有些沉痛的说:“阿韵,我知道我当年的做法确实是伤害了你,但当时的情形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分钟放下过对你的思念和愧疚,阿韵,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让你原谅我,我只想告诉你,这三十多年来,我始终没有忘记你,一刻都没有。”

秦韵淡然的望着苏伯翰,十分平静的笑了,然后扬起手腕,她的手腕上带了一只手镯,说:“苏先生,你还记得这只手镯吗?”

那是一只金色手镯上面缀满了银色的小圆环,看着苏伯翰疑惑的神情,秦韵冷冷的说:“这是你送我的最后一份礼物,这个金丝手镯是我离开虹城的时候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可是不管我遇到多难的处境,都没有卖掉它,因为我永远戴着它,永远记得你。”

这几句话,登时让苏伯翰安心不少,正打算感受一下隔年余情的时候,秦韵接下来的话,瞬间让他从云端一头栽下地狱。秦韵接着说:“从我走出虹城的那一刻起,每一次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就在这手镯上加一个银环,我要时刻刻看着它,时时刻刻记着你苏伯翰,和我对你彻骨的恨。”

秦韵盯着苏伯翰脸色的转变又轻轻笑了,说:“可是现在,我终于不用再加银环了,因为我回来了,要开始讨回你欠我的一切,每报复你一次就会摘下一个银环,我要将这银环一只只全摘掉,一个不剩,一个不留。”

苏伯翰呆呆的看着那个手镯,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上面的小银环至少有三四十个,旁人看了这个手镯都以为是秦韵风格独特,却不知这上缀满了悲苦愤恨。苏伯翰惊呆了,也后悔了,他不是后悔当年对不起秦韵,早知道她这么记仇就不该那么草率的让秦韵离开,何必等来现在后患无穷。

回家的途中,苏伯翰闭目靠在车座上,眼前不断出现那个手镯,如同一个面目狰狞的妖怪,冷笑着看着自己。回到家中,苏伯翰也无心和家人说笑,应付几句就去书房了。冯宝艳其实早有好姐妹通风报信苏伯翰在年会的情景,虽不清楚细节,也大致猜出几分。

悦钟和阮苓没在家,只有悦嫣在一旁看时尚杂志,上次因为悦嫣的冲动行为,冯宝艳已经知道苏清言早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女孩了,如约茶楼现在是名满虹城,可是一看悦嫣老大不小还是一事无成,虽然苏家不用她来养家,也不能永远游手好闲,于是叫了悦嫣问,你最近在干什么,除了玩还有没有正经事情做,要让我操心到什么时候。

悦嫣正在看新款衣服,被母亲一说,立刻反诘:“干什么啊,跟我爸气不顺,拿我撒什么气啊。”

说完起身走了,冯宝艳被她一呛,便真生起气来,一股脑把气烧到秦韵身上,当年苏伯翰投资传媒企业认识很多大明星,秦韵就是其中一个,据说苏伯翰十分喜欢她,冯宝艳当年姿色平平并不起眼,当年虹城中有一场选美大赛,初赛预赛的冠军都是秦韵,可是决赛的时候不知为何秦韵竟然没有出现,而且从此就消失不见了,大概半年后,冯宝艳成了苏伯翰的女朋友,一天忽然接到一封秦韵从国外寄给苏伯翰的信,信上求苏伯翰接她回来,冯宝艳心机转思,烧了信没有交给苏伯翰。

从那以后秦韵就彻底的消失了,可谁知三十年后他会回来,带着毫不避忌的怨恨回到虹城,冯宝艳越想越怕,握紧了拳头,绝不可以,绝不可以让苏家三十年来的荣耀毁于一旦,当年秦韵消失两年后,苏氏也投资失败,所以才会远走凌波镇,在清言家寄人篱下,好在苏伯翰夫妻同心,好不容易才东山再起,这每一步的心血,这全家的幸福,绝不可以让这个女人毁掉,冯宝艳怕到极点,忽然想到,为什么我要坐下这里等她来对付我,我可以先下手为强,给她点厉害看看,杀杀她的气焰。

冯宝艳开始请专业人士跟踪调查秦韵,秦韵一无产业,二不工作,很难有针对性的解决她,不过倒是意外的发现,秦韵喜欢喝茶,每天都叫人去买茶和糕点,不过巧的是,这家茶楼正是如约茶楼。冯宝艳冷笑着,清言,这次算伯母对不起你了。

冯宝艳那几招花拳绣腿想对付秦韵,实在太自不量力了,秦韵一早就盯着她的举动,正愁没处下手,冯宝艳正好自投罗网,于是秦韵顺风人情,将火烧到了如约,因为那里有一样可以让虹城永无宁日的宝贝,绿玉笛。

冯宝艳叫人去如约买来了红豆糕,亲自动手将重度泻药放入其中,她不敢太狠,只是想教训一下秦韵,然后在路上等着秦韵吩咐去取糕点的佣人,故意碰倒佣人,掉包了糕点。

秦韵冷眼旁观看冯宝艳表演,一旁早叫人将冯宝艳的举动用摄影机录了下来,然后拎着这包糕点来到如约,播放那段视频给大家看,当清言看到那快掰开的红豆糕里的药粉时,清言的思维都没了。

秦韵说,已经找人验明这只是普通的泻药,但冯宝艳下次还会怎么做就很难说了,我知道玉笛在哪里,我想苏小姐和薛小姐应该很明白我的用意,我等两位的大驾光临。待秦韵离开后,萦真忙和蒋澈扶着清言上楼,清言手心里都是冷汗,萦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心疼,蒋澈把清言拥入怀中不停的安抚着,不怕,不怕,有我在,永远都有我在,清言将头埋入蒋澈怀中,痛哭起来,一如初夏时在苏家郊外路口那般失声悲恸,萦真一旁看着,也掉下了眼泪。

是夜,蒋澈回家去了,萦真关了大门和清言相对长谈,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二人早已亲如姐妹无话不谈,萦真懊悔的说没想到因为玉笛连累了清言,清言垂泪说其实是自己连累了如约,萦真忙说:“清言,你这样说岂不太见外,这如约中的一砖一瓦,一茶一水都是你的心血和心思,你和我早已同这如约融为一体,怎么还要分什么彼此,见萦真恳切,清言心中方有了几分暖意,叹口气说:”即如此说,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连累我的话,咱们一同的心血一共珍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说到这里含泪而笑,萦真点头说:“秦韵一来,我就知道她来者不善,她倒是爽快,直接说出要和我们合作对付苏家,她为了对付你大伯家也算心机用尽了,你有什么想法?”

清言沉思着说:“她是想要你的玉笛,和我对苏家的恨来搅乱虹城,好达到她的目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受她的胁迫,今天她来说大伯母投毒的事情也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绝不会和她合作,上了她的当,我就不能再回头了。”

萦真接着说:“她能明确说出玉笛在我手里,就证明对我们的情况,她了如指掌,而到现在为止,知道我有玉笛的也就这几个人,都不会向外说,除了我们几个,就只剩一个人了。”

清言凝重的看着萦真说:“阿蝶,是阿蝶,可是她既然肯帮你又怎会告知外人?”萦真茫然的摇摇头,清言叹气说:“没有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于是两人又商议从今后如约的糕点只在店内供应,不再外卖。

冯宝艳本来想让秦韵吃些苦头,给她一个下马威。但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到秦韵有什么动静和异样,倒是自己因为吃了一些小点心有些不舒服一直在上厕所,泄的头晕目眩眼发花,始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忽然患病了的,后来冯宝艳接到秦韵打来的电话。这个电话让冯宝艳彻底惊惧、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