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检查站,那里还有一艘救生艇。”提灯人将刺刀装上步枪枪口,象征性的挥了两下。“那个,可以离开切尔诺伯格。”

“可为什么会留下一艘救生艇呢,会不会是陷阱?”十一一手扶着无力的神职者,另一只手替她提着权杖。

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有空余的救生艇的,比起越野车一类的个人载具,大型的,配有陶钢装甲的救生艇更能胜任在荒地上行驶的任务。就算被土匪盯上,也能用其上安装的遥控机枪把他们赶走。任何想要从切尔诺伯格逃离的人都不应该忽视这艘救生艇。

“是有可能。”提灯人的尾巴左右摇晃。“有很大可能是陷阱,但我相信他的判断。”

“你这么笃定他就是对的?还有他是谁?”十一满的脸疑惑与鄙夷。她自己也是干佣兵这一行的,除非是过命的交情,否则佣兵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也包括雇主提供的信息。十一总会亲自去调查情况后再做出选择。

“我不确定。”提灯人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突如其来的男音打断了。带着排气扇的呼呼声,一身墨绿色的乌萨斯军服已经褪色泛白。破旧不堪的义肢发出微弱的机器运行声。

“是我!是我!枪放下!”铁手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刻着两道疤痕的脸。从两腮到下巴,胡须肆意生长。让他原本就沧桑的脸显得更加颓废。

“叛军?”十一单手举着卡宾枪,心跳加快呼吸加速。叛军可比暴徒难缠多了。只要他有可能的威胁动作就开枪,十一是这么想的。她的手指已经轻轻靠在了扳机上。

“半精灵小姐,我无意冒犯。”男人脱下已经泛白的军装风衣外套,露出了深灰色的衬衣,衣袖上印着瓦格纳的识别标志。“放轻松,我不是敌人。”

看着他将风衣折起来,塞进背包。十一也放下卡宾枪。

“你是叛军吗?还是整合运动?他们好像认识你。”能让整合运动放过敌人。面前的男人不像只是个佣兵那么简单。

“曾经是。”男人转过头。“要细说的话等脱离了切城有大把的时间。”他皱着眉,盯着喘着粗气的神职者。看上去很是纠结。

说实话,男人对神职者没什么好感。神官战士和随军牧师还好,单纯的神职者娇生惯养的。在战斗和行军的时候都是极大的累赘。

满口神不神的他也听够了。

要是信仰能解决问题那还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番田地?

“算了,那把剑你留着,就当是报酬,把那家伙看好。送她回去估计还能要不少报酬。”男人抽出手枪。“到时候可得好好讹一大笔钱。”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啊?”十一问道。从刚刚开始就自顾自的,他到底什么来头?

“瓦格纳佣兵,很明显了吧。”男人皱着眉,拉着脸,指着自己肩上的标识。提灯人四处张望着,耳朵一颤一颤。

“有状况?”男人抽出手枪。菲林的感官比他要强太多。

“没,应该是,错觉。”菲林摇摇头。或许只是风声。在这种环境下,草木皆兵不为过。

“快点走。”铁手将背包卸下,递给白发半精灵。“你背着包。我来背这人,她会拖慢行进速度。听好了半精灵小姐,不管是你单纯看我不顺眼还是别的什么,要不是我和山姆给你们挡住那些天杀的撒卡兹人你们早死了。”

铁手语气很冲,直接把十一呛了回去。

接过四肢无力的神官,铁手俯下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双手托起她的双腿,再抓住自己的腰带。

透过左臂的衣物,传来一股柔软温热的触感,伴着女性特有的异香,与耳侧的吐息声。呼出的气体抚过约翰逊的后颈,引的一阵瘙痒。

铁手脊背发毛,要是没有身上这件防弹背心,后果不敢想象。

“怎么了?”发现铁手还站在原地,提灯人回头问道。

“没事。”铁手摇摇头,迈步跟上。

“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很抱歉,你的两位战友都牺牲了。”看着铁手拉着脸,很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样子。与铁手并排走着的十一试着去安慰他。“我没别的意思。”

“好吧....谢谢。”铁手尽可能放松面部僵硬的肌肉,让他看上去没那么丧。“你也一样。”

“我吗?还好吧。”十一的尖耳朵上下摇动“我们是临时组建的小队,今天之前完全不认识。”

“是吗。”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十一那表情也谈不上好看。柳眉微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抽动。

“......”

气氛很凝重,暴乱和战争,这是相当严肃的话题。伴随着死亡,阵亡士兵的遗体会被火化,骨灰撒向荒野,归于黄沙。

“如果,不对,我是说从这出去以后,你会去干嘛?回瓦格纳报道?”

“我?大概会回到荒地据点代命。”叹了一口气,约翰逊像是又想到什么,他的目光游走着。“再去一趟格里古斯,那边是乌萨斯最大的军工城市。有机会的话还要去哥伦比亚那边,搞一条新胳膊。”

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种族特征。义肢装甲板上斑驳的双头鹰似乎与乌萨斯有细微的差别。真奇怪。十一别过头,既然搞不清楚索性就不再去想。

天色渐暗,泛黄转红的夕阳缓缓向着地平线降下。围着点燃的火堆,整合运动的士兵围坐在一起,将硬到能崩掉牙的乌萨斯军粮压缩饼干丢进煮锅,与其他食材一样煮成浓汤。

面具下不是魔鬼般骇人的面孔,他们与常人无异,满脸的倦容。

“谁想到呢,会死那么多人。”士兵抹了把脸。“我们到底在干什么?”他盯着自己的手。粗糙干裂手掌上的龟裂里嵌着泥土,指关节处因常年挥剑磨出厚厚的老茧。

“别动摇,革命一定是要流血的。”同伴安慰他道。

“流血?流血的应该是士兵!是该死的贵族!而不是......”士兵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吞噬。眼前的跳跃的火光让他想起了广场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在火焰中冒出黑烟。

“我的天啊,帝皇在上......”他抱着自己的头,就要哭出来。

“别说了,吃饭。明天要干的事还很多。”另一名士兵盛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递给他。

“他娘的!小偷!”

“算了,就给他拿去吧。”看着放在一边的压缩饼干被人偷走,握着大汤勺的士兵压下同伴举起的十字弩。“大伙都不容易。”

暮色渐浓,而路边的路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亮起,像是在哀悼在天灾与暴动中消逝的生命。为了庆祝节日设置的装饰品随处可见,而街边却只有被洗劫一空的商铺与让人砸烂的车辆。

没有灯光的夜晚,幸存下的人们或相拥而眠,或握着武器躲在窗后,任何进入视野的黑影都让他们心跳加速。白天躲在家中的幸存者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暴徒的视线,钻进被洗劫过的商铺,试图在一片狼藉的货架上找到点残羹冷饭。

不时的惨叫与怒吼撕破浓重的黑夜,提醒着人们,死神从没远离。

“有脚步,三个人。!”

附着铁掌的军靴与地面发出摩擦声,十一的尖耳朵上下晃动。在靠近!

“尽量避免战斗。”铁手俯下身,退向路边的车辆。

敌明我暗,就算战斗无法避免也能出其不意。铁手有把握干脆利落的做掉一个敌人,剩下来的提灯人能轻松解决。

“停下来了,两人有铳械。”提灯人的瞳孔扩张,几乎占满了整个瞳仁。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两人手中的铳械横插着弹夹。

不是制式武器,应该是整合运动的士兵。

西部检查站就在前方,不出百米便是。

还是慢了一步,铁手就知道,整合运动不可能不注意这艘救生艇。在乌萨斯全民皆兵思想下诞生的救生艇本来就相当坚固。改装后就可以当做登陆舰或者炮艇舰使用。这种物资但凡是有脑子的人就不可能拱手送人。

“醒醒。”趴在铁手背上的神职者不知何时呼吸变得平稳又深沉。铁手把她放下,想拍拍她的脸把她叫醒,而那只斑驳不堪的冰冷金属义肢却停在了空中。

披风下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微卷的栗色长发顺着脖颈滑下,一副毫无防备的睡颜。

“嘶。”铁手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嘴唇。换用仅存的左手拍拍她的肩膀。

“!”身体一颤,神官睁开眼,纯粹的黑暗便涌入瞳孔,占据了视网膜。黑暗中,面对着体格健壮,留着一脸邋遢胡茬,两道刀疤横在面门上的男人,她不由得夹紧了大腿。

“你看好她,我和提灯人摸过去。”

弯着腰,安排好进攻方案的铁手捏着匕首的刀刃。先掷出飞刀干掉中间的那个,再趁乱和提灯人同时分别解决靠近路边的两个。速度要快,干脆利落!闹出任何动静都不好。

铁手的义肢的机械运行声音逐渐变大,力量被积蓄在关节处的液压机构中。另一边,面无表情的提灯人反握着匕首,悄无声息的靠近卫兵。她已经准备好了,像野猫一样跃起,咬住猎物的咽喉。

“你们三个!西部检查站交给我们管理了!”提着一盏防风的马灯,橙黄色的火光摇曳。穿着乌萨斯军装的叛军,他瘦长的影子投在建筑上。肩上代表中士军衔的金色军衔闪闪发光。

“回原单位报道!跑快点!”中士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他用沙哑的嗓音,下达的命令没一丝商量的余地。

“长官,没问题吗?”中士身旁持枪的军士低声问道。“后续大尉如果追究怎么办。”

“起义军用不到这种大家伙。”

看似坚固的移动堡垒,只会成为国防军重火力的靶子。叛军没有和国防军正面冲突的能力,在瓦格纳持续吸收前军警感染者的情况下,叛军的兵员日益减少。现在的叛军经受不起任何恶战的减员。唯有打带跑,不断的与国防军兜圈子,才能取得胜利。积少成多,不断挫败国防军的进攻,才能吸引更多有志之士。

“你是对的,只有那些没有战争头脑的家伙才会想用这玩意去对抗帝国国防军。”一身墨绿色旧乌萨斯帝国军服已经褪色发黄。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他义肢上斑驳不堪的双头鹰叫嚣着,刺出利爪。

“谁?!”举起步枪,在马灯的光照下。男人旧帝国款式的军服老旧,加上满是磕碰与侵蚀痕迹的义肢。

说他是从墓地爬出来的亡灵都不为过。

“旧帝国军服?”军士的枪口依然对着男人。

“列昂尼德中士,”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中士的身上。

“你是...”中士眯起眼,打量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高大男人。

上尉军衔,不单单是上尉啊。与中士一样,是曾经效忠乌萨斯先帝的军人。

“帝皇在上啊!你是约翰?塔什!”那标志性的两道伤疤,让中士认出了他。现在的他军容不整,像是老了几十岁。“你还活着?!CCO的人都说你死了!”中士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乐的像个孩子,他拍拍铁手的肩膀。“帝皇保佑,你居然还活着!凉呢?那个小姑娘呢?”

“我确实死了。”提到那个名字,铁手的脸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他敲敲自己胸口,装甲钢的防弹插板发出沉默的铛铛声。

“时间紧迫,先上船再说。”中士转过头,警惕的四处张望。“我们时间不多。”

朝黑暗中招招手,白发的半精灵从废车后探出脑袋。接着是披着数码迷彩伪装斗篷的菲林,与高挑的神官。

“这......我还以为你还有几名士兵呢。”中士苦笑道。“你确定就带这三个女人就上荒地?”

“山姆,阿列克斯,这孩子,”铁手指指提灯人。“再加上我本来就四人。现在还多一个。”

“多一个?”军士一脸疑惑的望着铁手,又看看中士。“哪还有一个?”

“出来吧!我们没有恶意。”朝着救生艇的舱内,铁手喊道。

戴着失去玻璃面罩的头盔,重型的防弹背心上嵌着几支断箭。乌萨斯男人头上裹着纱布,凝固的血迹顺着前额,流过还略带青涩面颊。警服下的身体满是淤青,一根手指弯向不可能的方向。右臂上扎着碎布,渗出血色。左前臂用胶带与木棍勉强固定着,肿胀严重。盾形臂章上是交叉的利剑。

他握着左轮枪,转轮里还剩一发子弹。

马灯的灯光顺着打开的舱门流进船舱,融化了浓重的黑夜。

“让我来。”铁手脱下外套,露出瓦格纳标志性的衬衣。

“瓦格纳?你给现任的乌萨斯狗皇帝卖命?”不可思议,中士挑起眉毛。“我还以为你应该在黑钢。”

“我只给我自己卖命。”铁手斜了中士一眼。铁手的义肢按在枪套上。虽然老旧的义肢已经出现了不少问题,但再怎么破烂也比人类原装的要迅猛灵活。“瓦格纳给的好处更多。”他丢下一句话,钻进了船舱。

“喔喔喔,别激动。友军!我是瓦格纳的。”铁手侧过身。瘫坐在地的警察右手举着左轮枪,歪着头,握枪的手在颤抖,估计连扳机都扣不利索。

警察点点头,握枪的手无力的垂到地上。

“让我看看......”铁手俯下身,摘下警察的头盔。

纱布已经和头发与伤口粘在一起,强行解开反而会撕裂伤口。

“中士,帮我去找找船上的医疗包!”从舱门探出头,铁手招呼道。“我搞定了。”

“上船了姑娘们。”中士招招手。“你去检查一下引擎状况。如果可以的话尽快让他们撤离。”等整合运动的人回过神来就麻烦了。

中士提着马灯走进船舱,阴暗的船舱中的黑夜瞬间被温热的光融化。凭借着在军队服役时的记忆,他走向放急救包的位置,余光瞟过靠着墙,坐在地上的警察。

“他是警察快速反应部队的吧,没想到还有人活着。”中士一只手提着马灯,另一只手撕开有机玻璃,抽出急救包。“还以为混蛋塔露拉把他们都杀了。”

连装甲车的装甲板都融毁了,警察部队的枪弹根本伤不了她分毫,还没靠近塔露拉的身体便融化蒸发了,机械哨兵因为高温当场报废。火焰风暴席卷后的车队只剩下一摊摊融化又凝固的金属,和几堆焦黑的物体。连人形都看不出,反抗军的士兵都为之胆寒。没人想与这样的怪物为敌。

数十条生命,就在她眼前燃尽。中士搞不明白,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么年轻的她,居然能比在无数场战斗中见证数不清生命消逝的大尉还冷酷无情。

“塔......”警察含含糊糊的,嘴唇蠕动着却只突出一个单字。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滴眼泪,顺着警察的面颊滑下。

“小伙子别哭。我看过比这个伤的更重的,他胸口的骨头都给掀开了。”军士也蹲了下来。“你准没事。”

“我来吧。”铁手刚从医疗包中取出医用盐水喷雾剂,白发的半精灵便提起医疗包,跨到铁手面前。“你的义肢不适合干这事。”

确实,义肢没有触觉,更不是设计来救人的。于是铁手将喷雾剂递给十一。与她指尖相触的一瞬,机械冰冷坚硬的质感让十一猛地收回了手。

“怎么了?”喷雾剂跌落在地。

“没事,精神太敏感罢了。”十一捡起喷雾剂,将已经板结的纱布喷湿。

浓厚的天灾云渐渐散去,明亮的星光从云层间隙间钻出。文明崩塌一般的黑暗中,只能见到火堆的黄光,像是陨落地面的星辰,点亮了黑夜。

“塔什上尉,还是铁手。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中士从船舱中走出。

“无所谓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铁手的义手摆弄着一枚子弹,让子弹顺着手指组成的台阶,从一侧滚到另一侧。

“塔什上尉,我有些东西要还给你。”中士取出一块磨损变形严重的金色哥伦比亚警徽,裹着黑布。

“你那名哥伦比亚战友的遗物,还有这把手枪。”中士把擦干净,重新上了油的守卫者手枪与警徽一并递给铁手。

“手枪你可以留着自己用,或者卖掉。这值不少钱的。”铁手接过警徽,却推开了手枪。“就当还人情。”

“你看警徽背面。”

铁手揭开黑布,一张小纸包着的东西,跌落在地。

这是什么?

铁手捡起小纸包,里面看起来是一对父女的合影,只不过,穿着警服的男人并不是铁手认识的山姆。

“你怎么看?”中士摸着下巴。

“我怎么看?和我无关。”铁手将照片包起来,塞回警徽的凹陷里,缠上黑布。

“你考虑过回来吗?凭你的能力,大尉定会不计前嫌......”

铁手拒绝了。“不,我现在不为任何人卖命。”

“长官,除了老旧以外,没什么大问题。”军士满脸机油,从甲板上探出头来。“按旧帝国那时间算过来,还算保存良好。”

“好,没问题就好,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军士!回营地!”

望着中士离开的背影,铁手把子弹塞进口袋,转身走回舱内。

“脑震荡。”卡宾枪与长剑靠在墙上,白发的半精灵坐在座位上。“要不是那顶头盔他肯定死了。”

从警察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摆在半精灵面前的地面上。两把PP3000冲锋枪,都打空了弹夹,只剩下插在枪里的弹夹。两把捍卫者转轮手枪。只剩下一发子弹,尾部有撞针的痕迹,看来是发哑弹。壁垒M型防弹背心里嵌着一堆箭头,头盔内衬已经断裂变形。

“安东?尼吉斯。”十一一只手支着脸,另一只手里拿着警察的证件。“刚刚才从帝国警官学院毕业,真是时运不济。”

“情况怎么样?”

受伤的警察躺在卧铺上,骨折的手臂用夹板固定住,吊在半空中。他胸口的起伏变得深沉又规律。

“脑震荡,左前臂断了,肩部脱臼。 还有些七七八八的小挫伤。”十一倚靠在座椅上。“你去休息吧,我放哨,两小时换岗。”

医疗法术可以治疗伤口,拼接骨骼,却不能抚慰疲劳的精神。神官的权杖靠在一边,提灯人抱着栓动步枪,靠在神官的肩上,在黑夜的包裹下陷入梦境。白天高度紧绷的精神得以片刻的放松。

“不睡一会嘛,等天放明就启程。”摸着门框,铁手踏进休息区。黑暗中,只见到菲林神官的双瞳,反着幽光。

“别逞强,使用那么多次治疗法术,军队里的术士也支持不住。”铁手抓住上铺的扶手,侧身挤进狭窄的折叠床位。在铁手背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累的睡着了。

“你是战士,更需要休息。”神官终于开口。这还是铁手第一次听着她的声音。

“言止于此。”

不想要更多的交流,铁手抱着胳膊,感受着机械的运行声,与那颗金属心脏共鸣着,意识渐渐模糊。

爬上甲板,十一尖尖的耳朵抖动着,城区中蠕动的黑影让她心里发怵。

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还剩一艘救生艇。为了让防长撤离,乌萨斯的警察分成了两只车队,防长不在的车队调用了更多的警力保卫,成功的将塔露拉引向了相反的方向。而这艘救生艇,便是为防长准备的。

远远的,数十个街区模块外的核心城,那座高耸的源石反应堆,已经亮起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