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人

没有痛苦，很奇妙，这些年沉积的寂寞、思念、悔恨在从身体里逐渐淡化，连心性也在回归幼时，曾经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变成了部影片，在我眼前播放。

我感到难受，但不再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是我穿越回过去，还是过去的我拥有现在的记忆。

我不清楚，大脑逐渐放空，放弃思考。

过了很久，我逐渐能控制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我能察觉到，手和脚的存在。

背后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很舒服。

穿越……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事吗？

硬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涌上许多困意。

还有这穿越时……似乎……有股糊味儿？

“啊啊啊，怎么糊了啊！”

“我看哥哥好像是先放油再放的蛋。”

“诶？怎么办怎么办，欢欢，快去吧玥玥叫起来呀！”

“好吧。”

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褥，但不同的是，这个家里，重新有了家人。

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张精致可爱的俏脸，脸上没有化任何妆，可挺秀的琼鼻、乳白的肌肤、带点婴儿肥的俏脸看上去就足够可爱了。

秋欢留着一头及肩淡灰色中发，相较同龄人，她的身材要娇小不少，发育也并一般；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淡，但秋欢歪着头明亮的眼中透露出疑惑和“关心”的模样实在惹人疼爱。

“哥？”

简单的一个字却险些击破我内心所有的防御。

期待这个称呼足足十年，为了她我经历人生百苦，最终只能在梦中再度倾听她的呼唤……

如今，妹妹再一次地出现在我眼前，不是尸体，而是完完整整的她，我又怎能不激动呢？

颤抖地伸出手，我轻轻抚摸着秋欢的俏脸，泪水从我眼角滑落。

好久不见了，欢……

“欢——哇啊啊！”

“一起床就抓我的脸，想干嘛呢？”

秋欢掰着我的食指和中指，翘眉深皱。

“疼疼疼，太久没见你了，哥哥想摸摸你脸而已啊！”

“就一晚上不见。”

松开我的手，秋欢脸上没什么表情，很自然地说道：“出来帮帮忙，姐姐又开始下厨了。”

收回手，我揉揉被扭红的手指头，虽然很疼，但我还是忍不住痴痴的笑了。

是货真价实的欢欢。

十五岁，她已经长大了，女孩子比较早熟，这时的秋欢懂得男女有别，经常下意识地与男孩子保持距离，对我也是一样。

在家我太惯着她了，因此在外边面对那些尝试同她交谈的男生时，她不懂怎样温和、体贴地去拒绝，只能像和我打闹时一样，恶言相向，甚至动手。

久而久之秋欢就变成同学们口中的冰山萝莉。

虽然秋欢这种三无又略带厌恶的小表情很可爱，但有时我还是会怀念当年那个成天粘着我的娇气妹妹。

啊啊，当年真该把她撒娇时的照片拍下来，每天看一遍。

我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但在秋欢看来，我是被施虐了一顿后，还反而露出痴汉一样的表情。

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一脸嫌弃地瞪了我一眼，秋欢飞快跑出房门躲到了春欣姐的身后。

“姐，以后别让我叫哥哥起床了。”

“诶诶？为什么？”

“他是抖M。”

“啊？”

“！”

我一个闪现就跑到客厅来，抱怨地道：“欢欢，你怎么能污蔑你哥呢？哥明明那么爱着你。”

“别靠近我，再靠近我踩死你！”

“那你踩吧。”

“姐！你看他！”

春欣姐此时也一脸怪异地看着我，讪讪道：“玥玥，你以后不会要带那种脾气怪怪的还拿着鞭子的坏女人回家吧？”

“不是，春欣姐我没那种癖好，也不会让欢欢以外的人对我做那种事。”

“死变态！”

看着秋欢更加嫌弃，甚至变得鄙夷的眼神，我知道她又误解了。

这丫头脑回路从小就有点不太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幸好家里除我外还是有正常人的。

春欣姐应该是理解了我说的意思，笑道：“那就好。”

“哪里好了姐！你不觉得哥哥这种行为非常恶心吗？！”

恶心……

“不觉得呀，这不是说明你们俩关系好吗，我看以前你们常做奇奇怪怪的事。”

“谁会和这变态做那种事啊！”

变态……

我连吐两口鲜血，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妹妹心里我居然是这种形象吗，明明以前最疼爱她的就是我啊。

呜，心又要碎了。

想着赶紧挽救一下我在妹妹心里扭曲的形象，但她那警惕的态度，就如炸毛的小猫一般，不给我任何机会。

还是……以后再想办法改变她对我的看法好了。

走到炉灶前，我开始着手收拾锅里的“火山岩”版煎鸡蛋。

春欣姐，出了名的厨房破坏者，所过之处，寸锅不生。

她不擅长下厨，可长得却十分贤惠。

她身上穿件白灰色的T恤，外头套着个满是污渍的小熊围裙，下身穿着牛仔短裤，短裤尺号小了点，将雪白的大腿勒出一条凹陷的细线，看着极为诱人。

春欣姐的外貌是我见过最美的那一档，束着左麻花辫，左眼角那颗泪痣配上柔媚的眼神颇有成熟女性的风范，乍一看定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妻良母。

可惜……家里的家务活是我包的，除了浇浇花外我可不敢让春欣姐干别的家务活。

免得哪天把家给毁了……

简单洗漱一番，我煎好蛋，把白粥放锅里熬着，随后出了门。

呦呦这个点应该是起了，得去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从水泥楼梯往上走，楼梯没扶手，小时候常担心会踩空摔下去，可走几年，习惯了就不再会瞎想。

一路上能看见墙壁上贴着许多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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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乱七八遭的广告弄得我头昏眼花，抛开别的不谈，这个年代的广告词设计的还挺有意思的，不尬而且很有趣。

商贩们贴这类广告还是很有用的，就我经常看见老大爷用手机扫着广告上的二维码。

不对不对，我是来叫呦呦下来吃早饭的，怎么醉心于看广告去了。

走上顶楼，这里就一间屋子住人，房东陈叔的家。

其他的房间都是陈叔的储物室、棋牌室和书房。

我站着陈叔的门前，为了不吵醒他，敲门时我特地轻了不少，可还没等我敲几下，门突然从内向外推开，“砰”的一声砸在我的脸上。

这下可不轻啊，险些把我鼻梁给砸歪。

“兄长？你没事吧，怎么会趴着地上，谁打你了？”

陈呦呦看到蹲在地上的我，连忙过来搀扶。

“没，不小心撞到门上。”

“你走路也不看着点。”

“……”

我眼角一抽，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抬头看了看陈呦呦，现在的她没有未来那么丰满，胸前一马平川，我很好奇这十多年间她是吃了什么才能变成那种弧度。

小脸依旧美丽动人，因为是富裕家庭，脸上除了残留的些许稚嫩感外还带着富家子弟独特的贵气。

看得出呦呦早就换好了衣服，喷了香水，背着书包在门口等着我来。

她就好像是知道我会到门口来叫她一样。

不过我没心思去揣摩妹妹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了。

“呦呦，吃了没？”

“没有呢，等着去兄长家蹭饭~”

陈呦呦没心没肺的笑了。

“你这丫头，我只做了点白粥和煎蛋，要吃吗？”

“嗯嗯。”

“那赶紧走吧，再磨蹭等会迟到了。”

“兄长。”

听到她叫住我，我回过头。

呦呦踮起脚，趁我不注意，红唇轻轻在我脸上点了一下。

我……被亲了？

“这是给你的回礼哦，兄长~”

不等我仔细感受脸上温热，她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一溜烟便跑下楼。

我摸着脸颊，脑袋当场当机。

刚才……是被呦呦亲了吧……

印象里，十多年前的这天，她有亲过我吗？

不对，别说亲我了，原本那天她好像没答应要来我家吃饭的。

是我起床比之前晚了十几分钟的缘故吗？

摇了摇头，我飞快地拭去脸上的吻痕。

别瞎想，当被蚊子咬了就好。

稍微催眠了一下自己，我也赶紧跟上呦呦。

……

“兄长，我想吃你碗里的。”

“你自己不是有？”

“那不一样。”

陈呦呦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兄长碗里的要好吃一点。”

“都是同一个锅里盛的白粥啊，大小姐。”

“我就要！”

“不行！”

我的拒绝完全没有作用，她依旧将我碗里的粥全夺走了。

气不过，我张牙舞爪地去要抢回呦呦碗里的粥，可她似乎知道我不会真抢，稍微卖了个萌，趁我愣神期间飞快地喝光碗里的白粥。

“啊啊你这死丫头，是上天派来欺负我的不成！”

“是呀，要欺负你一辈子的。”

“你！”

……

看着我和陈呦呦在饭桌上闹腾，春欣姐托着下巴，乐呵呵地笑着。

她闲暇时最上心的事有两个，一是欺负弟弟，二是看着两个妹妹欺负弟弟，第二种最为有趣，妹妹们整蛊的本事比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常常会玩出些新花样。

秋欢自顾自地干着饭，没有理我们。

但是……

兄长？呦呦她以前好像不是这么称呼老哥的。

总感觉他们比以前要亲近不少。

有些疑惑，但秋欢没有问出口，或者说这种小事根本无所谓。

“呦呦，赶紧吃饭了，今天开学典礼你要上台的吧，得提前去学校。”秋欢提醒道。

“我都快忘了。”

陈呦呦憨笑一声，顺便扒了口我碗里的粥。

吃都没开始吃，粥就见了底，我欲哭无泪，上辈子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整顿早餐下来，尽管我去盛了好几碗，可实际吃下肚的，仅有半碗多。

饭后我先下楼去拿自行车，秋欢和呦呦帮着洗碗。

自行车后座被我改装过，比正常座椅要宽得多，正好能同时坐下欢欢和呦呦。

她们的关系很好，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所以也想一起上下学，在她们强烈要求下，我才把自行车改成这样。

不然……

妹妹们就要把我这个专职司机给开了。

哭……

帮着收拾完餐具，陈呦呦一蹦一跳地出了门，看起来很开心。

秋欢背上书包，也紧随其后，可刚踏出门口，春欣姐便叫住了她。

“欢欢，你等一下。”

春欣姐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包，里边装着绘画用的颜料盒和各种工具，看起来价钱不低。

“你上次托我买的吧，这个。”

“谢谢姐姐。”

秋欢抱着颜料盒，眼中闪烁着亮光。

“是准备学画画吗？”

“嗯，想当美术生。”

“真不错呀，哪天画好了记得第一个给姐姐看哦。”

“不行……”

春欣姐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我……”

秋欢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笑。

“想只给他一个人看。”

“是吗。”

春欣姐温柔地摸着秋欢的脑袋，说道：“那也不错。”

看来妹妹找到了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