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背!背靠背!别把后背留给那些暴徒!”

“秋卡!秋卡落单了!他被那些混蛋包围了!我们得去救他!不然他会被那些天杀的感染者活活打死!!!”

防暴铠上布满了裂痕,铁皮盾牌凹陷下去,还插着几只断箭。黑色的警服上沾着红褐色的血块,头盔上留下深深的刀痕,面罩已经碎的只剩与头盔相连的一小块。

“别去!”想要冲出去的警察被队友一把拉住。

“他们人太多了!你救不了秋卡!”他的声音因为嘶吼变得沙哑又尖锐。被钝器击打而凹下去的头盔勉强挂在头上,不知从哪撕来,紧紧扎在大臂上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湿,生命的液体正沿着手臂,浸染了皮手套,顺着颤抖的,握着变形警棍的指缝间滴下。

“啊啊啊啊啊!!!”阻燃的警服并不能从飞溅的易燃液体中保护警员。被暴徒自制燃烧弹点燃的警察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又被暴徒用尖锐的铁枝乱刺......

几十分钟前还士气高昂的警察防线很快就在潮水一般涌上来,不要命一样的暴徒的袭击中土崩瓦解......

在乌萨斯,切尔诺伯格,当地政府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骚动......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明明在庆典这种警力不足的情况下,当地的国民近卫军和乌萨斯国防军都被调走了......只留下少的可怜的警察和当地商家企业雇佣的安保人员,来面对这一次的暴乱。

和往常不同,这次的暴动来势凶猛,并且暴徒的进攻也明显有了章法,就像是被人指挥着。更有人目击暴徒中出现了戴着骇人面具的家伙......

有组织有预谋,还有装备制式武器和统一制服的人参与其中。毫无疑问,整合运动参与并直接或间接领导了这场暴乱。

熊熊燃烧的警车,被吊起来的警察,满城飘荡着示警的警报声。暴徒肆无忌惮的砸碎橱窗,冲进商店,闯入民宅,与商店或是房子的主人搏斗。几声零星的枪响与尖叫声转瞬间就被动乱的嘈杂淹没......

“国民近卫军呢!吱........我们需要国民近卫军的增援!”

“帝国大道的防线被突破了!这里有整合运动的士兵!吱........他们有....啪!啪!.....”

“请求支援!阿廖沙伤的很重!吱.......请求支援!!!”

“妈妈,救我!他们.....吱......他们要杀我!妈妈!!!”

警用的无线电频道中充斥着干扰声;防线崩溃,警员受伤,阵亡。而国民近卫军那边的回复永远是正在行进......似乎,他们宣誓孝忠的皇帝正将这座城市拱手相让。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了。泰拉的荒地每天都吞噬了无数的生命,史书上也不会记载他们的名字。正如他们的生命一样,他们存在于世上的证明,在荒地上的风沙中消逝......

讽刺的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喊出的不是他的祖国,也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妈妈!他要......”

——————————————————

“列夫!是这边吗!”

套着战术背心的警察一拳撂倒了从转角扑上来的暴徒。

“咔啪!”正中胸膛!警察的左轮枪口冒着青烟,而暴徒的胸口停止了起伏。

“是的是的!安东!她是走的这边!”另一名警察带着安装有防弹面罩的重型头盔,专为攻坚设计的防弹背心可以将一切想钻入他身体的物体拦下。

“那快点!”甩了甩握着警用指虎的手。安东瞄向了下一个路口,下一个阴暗的角落,或者任何可能藏着暴徒的地方。两人大臂上盾形徽章上交叉的双剑说明了两人的身份————乌萨斯警察快速反应部队。配备了更重型的护具和小型的铳械,他们本应是对抗恐怖袭击和袭击暴徒据点的先锋。

但现在,车队被整合运动的士兵袭击;队伍被冲散;列夫防弹衣的插板和凯夫拉内衬里嵌了不少弹头,防弹面罩上的裂痕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安东已经耗尽弹药的冲锋枪烧火棍一样挂在背后的吊索上,手里的转轮手枪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弹盘的子弹。

“阿佳塔最后一次汇报位置就在前面!她一定会没事的!快跟上!列夫!”

“你说的轻松!你穿着这三十公斤的玩意试试看?!”列夫带铁掌的军靴与水泥地面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刚刚从警校毕业入职,年轻的交警阿佳塔的通讯就在几分钟前中断了。只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钝器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啪咔!”在转角处挥出的金属球棍将列夫已经满是裂痕的防弹面罩砸的粉碎。

“哒哒!!”与碎裂的玻璃一同落地的还有两枚炽热的弹壳。身中两枪的暴徒丢掉手里的球棒,按住自己身上的血眼。无济于事,鲜血不断的,泉水一般从他的指缝涌出。

“还有!!”“咔啪!”左轮手枪的弹仓又转动了一次,击锤落下!

手中高举的砍刀滑落,另一名暴徒也扑倒在地。

“是死胡同。该死!”列夫拔下冲锋枪的弹夹,确认剩下的弹药量。

“看,制服!她在附近!”安东注意到了黑暗巷道里反着微光的交警反光背心。掉落在地的金属球棒有些变形,还沾着点点鲜血。

“!!”巷道里又传出动静,列夫与安东的枪口立刻对准了倒着两具尸体的巷道。

“出来!”列夫一手握着冲锋枪,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震撼弹。

安东压低身子,放轻脚步摸进巷道。

“不准动!都不准动!!!”

从背后锁住少女的喉咙,手枪指着少女的脑袋。暴徒缩着头,将整个身子藏在少女身后。

“阿佳塔!”安东额头的青筋浮现出来。“苏卡不咧!!!”

“你们两个,把枪丢了!不然...”手臂上嵌着黑色结晶物体的暴徒用枪紧紧顶住少女的太阳穴。“她就死定了!”

从少女脑门流下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金色长发,本来应该充满青春活力的蓝色瞳孔失去了应有的神气,泪水不断从被灰土与血渍沾染的面颊上划过。

只有上衣的警服挂在身上,金发披散着,露出的腹部与双腿布满了淤青。幸运的是,内裤还好好的穿着,阿佳塔,她脑袋被卑鄙的暴徒狠狠敲了一棒后也奋力反抗,直到安东与列夫赶来,但她的反抗招致了暴徒几乎是疯狂的殴打。

“我再说一遍!把枪丢了!!”

暴徒扯着嘶哑的喉咙嘶吼着,他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他手里的是原属于阿佳塔的配枪,而只有考试最优秀的交警才能有配枪!

“丢了!!!你们这些皇帝的走狗!我让你们丢了!!!”光着上身的暴徒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对死亡的恐惧正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可能在后悔,不应该和同伴袭击那个交警。或者,应该杀了她,抢了她的手枪就跑,而不是......

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随时都可能扣下去。

“苏卡!懦夫,卑鄙的感染者!”列夫暗骂,他的准星试图瞄准躲在阿佳塔背后暴徒的脑袋。

“啪!”暴徒枪口向下,射穿了阿佳塔的大腿。

“咿!”阿佳塔形状姣好五官拧在一起,牙齿因为疼痛紧紧锁死死在一起。

“放下!!!!”冒着青烟的枪口又贴上了阿佳塔的脑袋。

“好的!你别再伤害她!”列夫举起一只手,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安东。将手中的冲锋枪慢慢放在地上。

“对!慢慢的!放地上!!!”暴徒喘着粗气,握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你也是!!!把枪丢了!”暴徒朝着安东吼叫。

鲜血正不断顺着阿佳塔白皙的大腿流下,融进这片腐朽的土地。

“去你的警察!”情绪突然失控的暴徒猛然将阿佳塔推向安东,又把枪口对准了列夫。

与此同时,俯下身的列夫从军靴中抽出了匕首。

“啪啪啪!”

“噗!”

“咳啊!”列夫掷出的匕首刺进了暴徒的手臂,在暴徒手臂一阵本能的抽搐中,他握着的手枪滑落在地。从阿佳塔的背后伸出手枪,越过她的肩膀。刻着线膛的漆黑枪口对准了暴徒。

“咔啪!”

伴随着视野中暴徒的倒下,安东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晕湿了自己的胸口。

“安东.....”阿佳塔的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到。挂在她身上的警服被染成了暗红色。

“阿佳塔?”安东扶住瘫软的阿佳塔。

一股血腥味,伴随着少女特有的香味,钻进安东的鼻腔。安东立刻摘下头盔,脱下面罩,堵住她大腿上的伤口。

然而,还有另一处伤口。一枚子弹从她的背后射入,弹头在体内炸开......背后与大腿上两处伤口,没人输血的话,阿佳塔很快就会失血而死。就算侥幸止住了血,不进行手术也会要了她的命!

“咳呵————!”列夫捂着自己的脖子,吐出血沫,发出汽笛声一样的怪声。

“列夫!”列夫的防弹衣为他拦下了一枚奔向他心脏的子弹。但不巧的是,列夫头盔的防弹面罩已经在上一次的战斗中碎裂,一枚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

“呵——!杀了...我...”血液不断灌进列夫的肺里,列夫艰难的看向安东。“杀了......我。”

安东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不会那和奇迹一样,几乎是逆转因果的治疗法术。干!安东第一次希望自己也是感染者,至少,或许,自己就会治疗法术,就还有机会救......不对,如果自己是感染者......

眼泪从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涌出,头顶那对乌萨斯人的圆耳朵折向脑后。两滴眼泪划过两颊带着胡茬胡茬的青涩面庞,安东对自己的同事,自己警校时的同学,举起了手枪。

“永远不要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队友!”警校教官的话在安东耳边响起。

“—!”转轮转动。

“我宣誓!永远忠诚于皇帝!”

“咔!”击锤高举!

“我宣誓!永远孝忠于人民!”

扣住扳机的手指不住的发抖,扳机的力量似乎有千金,无论安东怎么使劲也无法扣下。

“啪!”

击锤落下,列夫结束了痛苦。

阿佳塔的胸口已经没了起伏,血液涌出的速明显减慢了......

跪倒在五具尸体中的安东从肩上取下手台,在警用频道中,只有无边的白噪声。

“吱......吱......吱......”

连败退的汇报,都没有......

弹盘里只剩下一发子弹。

安东将手枪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扣动了扳机。

“咔———”击锤高举。

手指不再发抖,连呼吸也变得平静。

安东深吸一口气!

“咔!”

击锤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