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后安平公主受到了冷落,许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太子季下令撤掉了所有的宫女,偌大的漪澜殿中寂静无声,连飞鸟经过都不想停下来稍作休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棱,洋洋洒洒的落在死寂的宫殿里,安平独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打扮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一侧的桌上亮着一盏微弱的蜡烛,她看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皱了下眉头,对着蜡烛轻轻一吹,袅袅的烟缓缓上升宛如不死的魂。

望着蜡烛出了一会神,她起身走到窗前,初冬的肃杀,寒沁入骨。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冬天了吗?”还犹记得去年的冬天,施南陪着她一起白头,当时的喜悦还在心头,如今却笑不出来了。

施南站在门口的寒风中,面不改色的站着。他知道太子季要的是落兮君不是她杨学敏,自踏入寒江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

杨宇航打一开始就没想给他解药,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护她周全。

一老嬷嬷裹着棉袄,迎着风瑟瑟走来,见施南又一次拦住自己她可不高兴了,大冷天的本来就想早点完成这烦人的工作,还要被这木头耽误时间“我说你这个人,天天就知道查,你烦不烦?”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请打开食盒。”施南移身站在大门中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嬷嬷气了,本来照顾这个失宠的太子妃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偏偏这护卫还天天发神经,“你这人真是灵完不化,我还会害她不成,她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要负责任的!”

  “请嬷嬷打开食盒!”任凭她怎么说这施南就是不让,一脸严肃的模样把嬷嬷气的直翻白眼。

嬷嬷真的怒了,把食盒往地上一砸,叉着腰骂道,“爱吃不吃!她也就配吃地上捡的!呸!”嬷嬷将施南臭骂一顿,叉着腰走了。

“站住!” 安平从屋内走了出来,眼神如寒风般刺骨看的人发憷,“把东西给本宫捡起来!”看着老嬷嬷一脸不屑,她低声怒吼道,“捡起来!”

老嬷嬷本来就有气,这会儿被她吼了火气更大了,“你以为你谁啊?!一个不受宠的敌国公主而已,真把自己当凤凰啦?!”

整个寒江都知道安平公主不受宠,这东宫里多的是不把她当会事儿的人,本来只要日子过得去她也无所谓了,谁料到她的隐忍竟让这些人得寸进尺。

她上前抽了嬷嬷一巴掌,嬷嬷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凶恶的女人有些蒙了,“本宫再不受宠也是寒江帝亲封的太子妃!也还是北齐的长公主!还轮不到你个小小婢女对本宫指手画脚!”

她杨学敏是谁?北齐的安平公主,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虽然寄人篱下不代表就可以任人宰割!“你们寒江的礼仪就是这样嘛?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她想施南挥挥手,“施南将军,将她拿下就地正法!”死在安平手里的人不多,虽然也有个别无辜之人,但大多数也都是像这个嬷嬷一样狗眼看人低之人。

“是!谨遵公主殿下口令!”施南拔出佩剑一步一步走近嬷嬷,举起的手突然停住了。

见他停顿,嬷嬷大笑,“哼!你们北齐的人也不过如此!”

施南没有理会她,只是看了看安平公主,温柔地说道,“臣下怕污了公主的眼睛,公主还是进去吧。”

安平公主看来看施南手中剑,一把夺过,手起剑落,嬷嬷捂着脖子断了气。“今时不同往日,你一味的护着我,我如何在这皇城活下去。”

施南将嬷嬷的尸体丢到了花园的青石路上,算是给府里的人一个警告。

这事儿很快也传入了太子季的耳中,他不但没有气,反而觉得这个公主挺有乐趣,当夜就去了漪澜殿。

冬日的夜黑的很早,安平公主每晚都会在漪澜殿里点上许多的蜡烛,整个宫殿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寒风呼啸将大门猛的吹开,肆虐的风将蜡烛尽数吹灭,房间暗了下来。安平公主皱着眉头,“施南,把门关严实了!”

公主拿起火折子再一次将蜡烛点燃,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施南,快来帮我把蜡烛点着。”

男子接过公主手里的火折子,邪魅一笑,“爱妃好兴致,满屋的蜡烛是为本宫所点?”

看着眼前的太子季,安平眯着眼半响才反应过来,心情瞬间就不好了,“这里不欢迎你!”

“这是本宫的地盘,怎么就不欢迎了?”太子季一步一步靠近安平,见她后退一把揽住了她腰身。

他仔细观察着安平姣好的容颜,感叹道,“怪本宫眼拙,大婚当日竟没发现爱妃有如此美貌,今日良辰美景就让本宫补了大婚当日的遗憾吧。”

“放开我!”太子季的大手在安平身上蹂躏着,任凭安平如何挣扎那人就是不放过她。

施南跪倒在地,捂着头不想去听,泪水从他沧桑的脸上滑落,凝结成冰。

一夜笙歌太子季舒坦的不得了,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离开了漪澜殿,施南这才惴惴不安的走进殿内。

此时的安平犹如死尸般躺在床上,手紧紧抓着凌乱的床单,面如死灰。泪珠悄不声息的从眼角滑落,声音已经嘶哑,“为什么…”

“公主…”施南跪在床边,她浑身的伤痕让施南的内心崩溃不已。他强忍着泪水,拿起干净的衣服将公主包裹住,努力的微笑着,“公主,先把衣服穿上吧。”

公主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春光乍现,“你到底爱不爱我…”公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苦楚,脸上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此生愿为敏儿舍生忘死。”他将公主抱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甜言蜜语如蜜糖般将她包裹,他忍耐着自己情绪,努力的挤出笑容。

他清楚现在的处境,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影响到公主以后的生活。

此后的日子里,太子季频繁留宿漪澜殿,太子盛宠,如今的漪澜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奈何好景不长,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太子妃近日胃口大好,还总爱吃酸的,你们说是不是有了?”

“八成似的,以前太子妃可是从不吃酸橘的,现在那可是整箱整箱的搬啊!”

听见两个宫女的对话,安平顿时就慌了,“回去吧…”这一整天安平都失魂落魄的,眼神迷离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

起初她只觉得是自己最近胃口好吃胖了些,没想到居然是…忧虑了几天,终于是心劳成疾晕了过去。

医官把过脉脸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滴落,怕自己医术不精把错了,医官反反复复把了五六次。

看着医官犹犹豫豫的模样,太子季烦躁不安,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个庸医,到底怎么样?!”

医官转过身,怯怯的跪倒在太子季的面前,“还请殿下退避三舍。”医官的大汗淋漓,衣襟已经湿透。

太子季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着医馆脸色凝重必然是有不好的事情,他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偌大的漪澜殿内此刻只剩下他三人,医官跪在地上不停抹着汗,嘴一张一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就怕稍有不慎引火上身。

但太子季的耐心是有限的,难不成这人要死了不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医官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说道,“回禀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喜悦还未曾说出口他就发觉了不对,眉头紧蹙,“三个月?你确定你没诊错?!”

医官早吓的四肢瘫软,魂不守舍了,那还有勇气回答他的问题。

太子季一脚将医官踢了出去,转过身紧紧掐着安平的脖子,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其掐断。

安平在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吓醒,不知所措的挣扎着,,“你…干什么?!放手…”

太子季对于喜当爹这件事愤怒到了极致,此时的他脸色阴沉,仿佛要将这对奸夫淫妇拆解入腹。

他将安平提起来砸到地上,咆哮道,“你个娼妇,孩子到底是谁的?!本宫不过宠幸了你一月,你怎么会有三个月的身孕?!”

三月!安平的内心炸了,灵动的双眼瞪得跟死鱼眼似的,“怀孕三月那不就是…”她突然严严实实的捂着自己的嘴,她不能把施南供出来,她可以死但施南不可以!

“情深义重啊!那本宫今日就杀了你!”太子季拿起宫殿里的长剑,双手气的发抖,“你到底说不说!”

施南刚从御膳房回来,剑的光影照射在他的脸上,千钧一发之际他冲上前挡住了太子季的剑,。此刻的他就像是护食的秃鹫,“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季知道安平看重这个护卫,便将长剑架在施南的脖子上威胁安平说出孩子父亲的身份,奈何事已至此杨学敏已经无惧生死了。

她起身猛的一把将太子季推开,大声哭诉道,“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吗?如果不是为了施南,我是永远不会答应的!”

“我情愿被你冷落一辈子,我不需要什么盛宠,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有什么错?!是你无情的介入了我们!”

气急败坏之下太子季随手一挥,长剑划过安平的手臂,血流不止。“本宫不管你是否情愿,孩子到底是谁的?!”

“孩子?!他说的是真的吗?”施南又惊又喜,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平的肚子。见她月信迟迟未来施南不是没有怀疑过,今时他算是明白了——安平怀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他的欣喜的样子,杨学敏心中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她抱着施南抽抽搭搭的模样可把太子季气坏了,“放手!”  

长剑直指安平而来,施南一把推开公主,两人扭打起来。太子季看了半天也算明白了,施南便是那奸夫,下手越发狠厉,招招致死。

看着施南处于下风安平慌了神,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别打了!住手!”

听到安平的哭声施南心疼不已,回首间被太子季刺中了心口,随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他仰头望着安平,嘴里喃喃道,“敏儿…”

安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南哥哥,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施南笑着,笑容像似冬日里的太阳,刺眼却没有温度,“敏儿…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施南的手从她的脸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血痕。安平苍白的脸此刻一点血色也没了,眼神空洞,犹如一具死尸。

她捡起施南的剑,指尖轻抚过剑身,笑的有些勉强,“太子季,你心里的“安平”叫落兮君,是北齐丞相千金,可惜你这辈子也得不到她…”

第二日,太子季将二人挫骨扬灰,并向外称太子妃隐疾发作,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