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忍俊不禁传入顾严的耳中,那就是可憎的嘲弄,怒火燃烧着他的心。

 他觉得很丢脸,本来她什么都不就知道的,在她心里他还是有机会的!她曾经那么喜欢,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都是你的错!你就不该出现!”他的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怨念,罪恶的种子在其中无声发芽。

 “那后来怎么样了?顾家就这样放过杨轻轻了,不是他们的风格?”本来依靠在安羽身上的陈思雨猛的一下抬头,“咚——”一下撞在了安羽的下巴上,两人捂头的捂头,揉下巴的揉下巴。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对方傻得可笑,牵着手躺在沙滩上哈哈大笑。

 安羽从兜里摸出太阳眼镜给她戴上,自己捂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说起来也算是杨轻轻自作孽,不可活。在医院里,顾严一直忍耐着不想让大家难堪。”作为目击者,安羽打心底里佩服顾严,那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处事不惊。

 镇定自若是值得佩服的,可谁有只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刚回到顾家,在大门口他就给了杨轻轻一脚。结果不想而知,杨轻轻当时就流产了。她在顾家那里算是什么也没得到,反过来还被青梅竹马抛弃了。”

 “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那个青梅竹马倒也是够狠的,合着他把杨轻轻当赚钱的工具啊!”陈思雨对杨轻轻这个人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此刻反而觉得挺可怜。

 看着她脸上的一抹怜悯之意,安羽微微一笑,无论什么人她都能获得她的同情心啊。“傻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挺配的吗?”

 看着她们两人悠闲地谈论自己不堪的事迹,顾严门牙都快咬碎了,罪恶的种子在怒火的滋养下拙见成长。他眯着眼,手比划着掐在了安羽的脖子上,仿佛轻轻一捏便能让他赴死。

 陈思雨躺在沙滩上,脸都笑抽筋了。她坐起身伸了伸手,安羽突然像弹簧一样弹起来,看她伸起的手一脸惊恐,“你想干嘛?”

 陈思雨伸着手,眨巴眨眼看着他,“我就是伸伸手啊,你怎么了?”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安羽,她皱着脸的脸上写满了懵逼。

 “哈…哈哈。”安羽挠挠头尴尬的的笑着,“条件反射,打小被你欺负习惯了,你一抬手我就以为你要打我。”

 “哈哈哈哈——”陈思雨憋着笑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时不时抬手吓吓他,见他一缩一缩的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顾严看不下去咬着牙愤然离开,剩下他们两个在沙滩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幸福总是短暂的,谁知道意外是什么时候来临。

 陈思雨离开了陈家,依着陈夫人的脾气定然不会在管她的事情,最多碍于面子帮她简单筹备一下婚礼。

 婚期将近,两个人的生日也快到了。在安羽的心里婚礼很重要,她的生日更加马虎不得,虽然也是自己的生日,但她更重要。

 “你一大早就让我在同心路等你,你要干嘛啊?”陈思雨一身小白裙,打着太阳伞在路边徘徊。

 今天早上。

 一大早还没吃早餐,安羽就跑到了陈思雨的房间,一进屋就大喊大叫的,“思雨,吃完早餐你到同心路等等我好嘛?”

 陈思雨扎好马尾,疑惑的看着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他,“高中那里的同心路?大热天去哪里干嘛?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安羽像个孩子似的嘟起嘴,双手叉腰,“什么叫幺蛾子?我送你一个小礼物,特别特别小的那种。”嘴上说着小,双手却挥舞着比了一个特别大的圆。

 陈思雨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吃完早餐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约定的地方,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

 “铃铃铃——”

 “你到哪儿了?你知不道很热啊?”接通电话,陈思雨很是郁闷,天那么闷热还要搞浪漫。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喘息声,忽远忽近的,“你转过身看看!”

 陈思雨摘掉墨镜,转过身只见安羽抱着一大个大铁盒站在对面的路牌旁边,一身长袖外套,硬凹造型。“你猜猜这是什么?”

 站太久了陈思雨实在站不住,直接坐在了路边,“怎么?你把你肾割了放箱子里了?”

 “割心脏也不能割肾啊?肾没了以后怎么造宝宝?”安羽是跑着过来的,汗流浃背也不忘开玩笑逗逗她。

 陈思雨埋着头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想到他也会开“翻小黄书”,“哈哈哈——你变了,你变污了!”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他用头夹着手机,一手抱着箱子,慢慢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朵玫瑰花,乐呵呵的说道,”生日快乐!”

 两人挂断电话,相视一笑。

 天空越来越暗,乌云在空中反转崩腾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四处乱撞着,原就人烟稀少的道路两旁现在更加寂静。

 陈思雨仰头看着,“快下雨了!你快过来!一会儿淋感冒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着急的向安羽招手。

安羽环顾四周,抱着铁盒走上了斑马线。一辆白色法拉利向安羽疾驰而来。刹那之间,她想冲向前伸出手拉开安羽,可自己只是见证了悲剧。

撞击声响彻天际,刺耳的刹车声快要刺破耳膜,白色的车身上全是血迹。

汽车撞到安羽后在不远处停了片刻,顾严从倒车镜里对上了陈思雨涣散眼神,心中有那么一丝悸动,出于心虚他开着车逃之夭夭了。

看着远去的车辆陈思雨彻底傻掉了,像被点了穴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缓慢。手中的伞缓缓落地,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刚刚连接上的精神线瞬间崩溃。

她蹒跚着走向安羽,“安羽...”雨水正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安羽惨白的脸上。

她睁大眼睛麻木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安羽,仿佛快要窒息,看着他娴静的面庞上留下的鲜血,时间凝固了。她跪倒在地,安羽的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她的手,痛苦的炸弹瞬间在她心怀炸开,她紧紧握着安羽的手泣不成声。 

“别哭啊...我...我最怕你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安羽的气息微弱,说话都变得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不哭,我不哭。你要坚持住啊!我马上就打电话!”她慌里慌张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她的手在颤抖手机掉在了地上,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拨打了120急救中心之后她守在安羽身旁,期望着有车辆经过这里。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羽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大雨冲洗干净,他静静的蜷缩在陈思雨的怀里,嘴微微张着却极难发出声音。“思雨...你怀里...好暖和,我舍不得...好舍不得...”

陈思雨抱着他,手颤抖着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那我抱紧一点,抱紧一点就不疼了。”雨水淹没了她脸上的泪水,却缝不住心里的裂痕。

他伸着颤巍巍的手抚摸着陈思雨的脸,炽热的眼神牢牢地盯着她,“思雨,以后你要好好的,世界怎么大你一定要替我去看看啊...”

陈思雨把头埋在他说的胸口,似笑非笑,“我们一起啊!我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你要是嫌我重我就打你!”此刻的安羽就想是海滩上的沙粒,一点一点从她的手中逃走。

他勾唇一笑,紧握着陈思雨的手,“你舍不得...”他的身体开始不停颤抖,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辛苦的挽住陈思雨的脖子,拼尽全力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他的一生,“我喜欢你...”

他的手从陈思雨的背上滑落,冰冷的脸庞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他走了,抛下陈思雨一个人独自走了。

陈思雨晃着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安羽!安羽你醒醒!你还没娶我呢!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呢!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偌大的天空之下,此刻谁能懂她的心情,这个世界爱她的人都死了,天空海阔也只剩她孤身一人了。曾几何时怀里的人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如今那怕他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雄鹰,费劲全身力气陈思雨也想追上他,可是天不如人意,余生只剩她一个人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原本悲伤的葬礼上却因为陈思雨的一句话,悲伤变成了愤怒,一切都只因为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对不起。”

她已经在令堂黎跪了两天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就给了身后的人一巴掌,把周围的人都吓住了。

“陈思雨你干什么?”见心爱的儿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顾母推了陈思雨一下,这一推直接让她撞在了安羽的骨灰盒上。

“呵...哈哈哈——”听到顾严的道歉她疯魔了,笑容都诡异。她抢过安母的手机拨打了110,“我找到27号,同心路车祸的凶手了,我现在在安家灵堂里。”

此话一出可怕安母激动坏了,推开身旁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凶手是谁?”

她勾唇微笑着,这笑让人觉得瘆得慌,“您放心,我不会让安羽白死的,至少要把凶手给他送下去作伴。”她推开安母,迅速转身拿起了追上的铜制烛台,猛的一下砸在了顾严的头上,这一下可是下的死手。

血液瞬间不满顾严的脸颊,周围的人都当陈思雨疯了,安保也快速上前拦住了准备再砸一次的陈思雨。“放开我!安羽都死了,他还活着干什么!”

“放开她,我叫你们放开她!”顾严擦了擦眼前的血迹,一声怒吼也是把灵堂里的人搞糊涂了。

安保刚刚松手陈思雨就跪倒在他身上,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她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有股无法遏制怒火,像一头暴怒的母狮。

“安羽到底哪里对不住你?杨轻轻的事情我们提醒过你吧?伤害了我还像让我接盘的是你吧?自以为是,过分要求别人的都是你,凭什么痛苦都要我们来承受?!”

车祸以来她都闭口不言,冷静的可怕,今天却像泄洪一样滔滔不绝,或许她就是在等顾严的到来吧,“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置他于死地?!我问你呢说话啊!”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神空洞,“心虚了吗?心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的罪恶感吧?”

可无论她说什么,情绪多么激动,眼前的人还是一成不变的冷漠。“对不起。”

这句话像一阵风一样,吹灭了她心头微弱燃烧的火焰,“不论你是否想自首,今天我都将用我自己的方式惩罚你。往后余生,你就活在罪恶里吧。”

一种不可抑制的释然的感情,化成一股无形的热浪涌上她的心头,她感到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阴郁的天空也变得格外明媚,照在安羽的遗照上,她的心上。

她微笑着闭上眼,思念的泪水涌上心头,挂在脸颊...手起刀落,一抹鲜血染红的人们的眼眸,陈思雨的血飞溅到顾严的脸上,他瞪大双眼,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她随他去了,就像祝英台一样,寻她的梁山伯去了。

“笑问世间情何物,生死相许无所很。今生无缘同白首,待到来世叙旧情。生不相守死相从,黄泉路上结伴行。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