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去把东西收拾好。”江风停半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了半天,“帮我把电视打开。”

“总裁,我觉得您要不先看看这个。”说着,陈星做到江风停旁边,拿出手机递给他,江风停接过,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是上次调查配方失窃的时候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盗窃犯和山寨公司负责人见过,这两天又发现了之前盗窃犯和周辰见面的监控视频,所以我怀疑,公司配方被卖是不是和周辰有什么关系。”

江风停扫了几眼视频,把手机递还给陈星。

“周辰,江风驰的助理?”

“是的,”陈星微微点头,“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事和周辰有关系,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查一下这个周辰和出卖公司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在配方失窃前两天见面。”

“调查的事交给下面人去做,王艺的事有进展吗?”江风停问。

“目前顾警官把目标主要集中在案发当天和王艺吃饭的几个人身上,但是进展并不顺利。”

“听说王艺生前欠了不少债务,追*债的都追到父母家里了,有这回事?”江风停把遥控器握在手里,转了两圈,有些不经意的问,“人还没火化吧?”

“应该还没,王艺父母信佛,人死四天之后才会火化。”

“信佛啊……可能有些难办。”江风停停顿了两秒,将遥控器放回桌子上,“给到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

“您的意思是……”

“人死的蹊跷,不验尸怎么行。”

陈星不由得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那夏小姐那边……”

“过会儿夏夕来了装的像点,让她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你明天就不用到公司上班了。”

“当然,当然。”陈星忙点头傻笑。

夏夕坐在车里,丁若在用自己的眼神上下审视着她,仿佛要洞穿她。

“有话说?”她的目光直白不加掩饰,夏夕不抬头也能察觉到那道火辣辣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夏夕姐,你到底喜不喜欢大老板啊?”丁若有些纠结的问,夏夕顿了顿,没应声,“前两天我还在和陈特助争执说是大老板冷落了你,可是大老板都替你挡车了,肯定是喜欢你的,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若若,这个问题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喜不喜欢这种问题,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感觉了,她很难确定自己此刻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她可以确定,最多的情绪就是感谢。

越是在这种感激站在上风的情况,她越是不能贸然的说喜不喜欢的问题,因为别的情绪影响了判断,对谁都是不负责任。

“姐,除了顾警官,这世界上没有比大老板对你更好的了,你当初和顾警官分手就挺唐突的,我一直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会对你说这么重的话……”丁若面对感情问题总会摇摆不定,一边站在江风停这边,一边又忍不住帮顾雪重说话,“我觉得要不还是和顾警官说清楚,之后面对新的感情的时候,才能好好对待……”

夏夕承认,自己在心里对顾雪重还是有些怨怼,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的风雨,他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放弃了她,这种怨怼,她不知道是因各种心情产生,是不舍,委屈,还是不甘。

人总要结束过去,她想她确实应该和他说清楚了。

两个人到江风停家楼下的时候,夏夕停顿了半分钟之久才按下门铃,没过多久,陈星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来开门。

“夏小姐丁若,总裁等你们好久了,快进快进。”

夏夕第一次进江风停的公寓,她知道他平常基本不在江家老宅住,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他的公寓。

“那个丁助理,我刚刚想起总裁家里没酱油了,要不你跟我跑一趟?”

陈星说完,不等丁若回答,就把她拉出了公寓。

这个时候,他们这两个闪亮的大灯泡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交流感情了。

“那个夏小姐,总裁手脚不方便,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他哈。”

夏夕的手放在客厅门把手上,停顿了两秒,点头。

“放心。”

夏夕开门进客厅,江风停正挣扎着起身去够茶几上的水果。

“你别动!”夏夕猛的一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空气寂静了两秒,夏夕反应过来,“我来。”

夏夕坐在江风停旁边,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出来,从旁边拿起水果刀削皮。

江风停淡淡笑着,看她熟稔的削皮,苹果皮连成一条缓缓的坠下来,阳台的阳光悉数洒落进来,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你经常削苹果?”

“十四岁之前经常削。”夏夕语气淡淡,乡下小镇子苹果便宜。母亲重病那会儿正是苹果盛产的好季节,满山的果子结了卖不出去,果农大叔就分成几袋子分给邻居,她们家穷的远近皆知,得了好几袋,听说苹果对身体好,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每天她都拿着苹果坐在母亲床前削,边削边和她说外面的四时风景邻里趣事。

可惜几袋子苹果还剩最后一袋子的时候,母亲就病危去世了,夏南让人到乡下接她的时候母亲已经下葬,她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最后只拎了一袋子苹果和几件旧衣服离开,最后还都被夏南悉数扔了。

没有人知道,那袋苹果承载着她对母亲最后的眷恋。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提起也没有之前那般难过,人总是会渐渐麻木,到最后没有可以为之痛哭的事物。

夏夕削皮很快,削完了递给江风停,盯着电视发呆半天,才恍然意识到,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待在家里。

“我想听听你之前的事。”江风停吃着苹果,想起自己被遗忘的事,有些失落,却还是想问,她还留有多少的记忆。

“之前?你是说我还没到夏家的时候?”和江风停认识这段时间,夏夕发现,比起现在,他对她的过去更加好奇,“那个时候生活虽然清苦,但是也简单,年纪小的时候无忧无虑的,放了学和妈妈拾柴火,长大了妈妈体弱,就变成我自己出去拾柴火。”

母亲的病是消耗病,只要有足够的钱,慢慢调养,完全可以安好的活着,可惜她这辈子为之付出最多的那个男人,却在她死后都不肯再看她一眼。

可是每当自己很孤独的时候,她就会很想念一个人,但是自己又记不起那个时候思念的是谁,可能是年幼无知的一点奢望的幻想,期待有人能够陪伴她走过艰辛吧。

“你应该不知道,在被接回江家之前,我被我的母亲挟持过一段时间。”江风停略一皱眉,回忆起那个时候,没让他彻底发疯的。就只有每天爬房顶的那个姑娘。

“挟持?”

“我那个父亲劈腿,母亲受不了打击。带我从江家逃跑了,只不过我不是自愿的。”从他记事开始,母亲精神纤细脆弱,受不了半分的打击,丈夫劈腿的事情颠覆了她维持平静的最后一点理智,她把他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允许他哭不允许他想家,把他关在狭小的阁楼上,一关就是两年,他还未懂事,每日伴着恐惧入睡,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阁楼窗前的那个小女孩,他是怎样度过这两年的。

她很穷,衣裳破了又补,头发用黑色的皮筋扎着,脸上有些脏,大眼睛亮的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两个小胳膊趴在窗子外面,怯生生的往里看。

她听到他的哭声了,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怕了上来。

“别哭了,我给你西瓜吃。”

盛夏的蝉鸣阵阵,她小心翼翼的从阁楼窗口递进来一块西瓜,红彤彤的水果看起来鲜嫩欲滴,他好久没吃过这种水果了,忍着害怕拿起来。

“王伯家瓜地大丰收,送了我们家一个,反正我和妈妈也吃不完,给你留一半。”

说着,小女孩小小的手掌竖起,在西瓜上用力一砍,西瓜裂成两半,她把小的那半递给她。

“瓜皮扔到窗外就好,我明天会带走的。”

拍瓜那一刻,她像极了电视里形容的超级英雄。

在他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他们各自怀揣着各自的恐惧和难过,每天在阁楼窗子的两边互相陪伴,她让他觉得生活不再那么煎熬,小小年纪的他开始对母亲妥协,试图走出阁楼,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

两年光阴匆匆过,他们都慢慢的长大,母亲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时常对他打骂,他总不吭声,亦不怕母亲将他关在阁楼。

因为那阁楼于他而言,已经不是可怕的地狱。

江家的实力强大,耳目众多,虽然他们躲了两年,却还是被他们找上门来。

爷爷亲自到镇上接他。母亲最终也难以承受煎熬,跳河自杀。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她道别,就离开了小镇,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天,她是否在阁楼外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