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比外面都快被冷风吹干了,中午饭也没吃,夏蝉在包里储备的两块巧克力连包装都已经被两个人舔干净了。

下午五点半,尸检所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离开,两个人如同接孩子放学的老母亲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一个个人走出来,就是没有顾清辉。

好不容易看了一张眼熟的脸,夏蝉忙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胳膊。

“还记得我吗?”夏蝉如同一个大街上骚扰小姑娘的老无赖一样,语气激动,拉着那个法医的胳膊瞪着眼珠子一脸的表现欲。

“你是……嫂子?”方燃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见过一次,“你来找主任的吧,他今天加班,估计得晚上才能下班,他没和你说?”

“那个……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夏蝉一脸的纠结,这事解释起来属实难说,万一顾清辉的同事真的把她当成觊觎顾清辉的无赖就难办了。

“没事,我们也是瞎起哄的,就是担心主任嫁不出去。”方燃倒是坦然,他害羞的摸了摸后脑勺,“还是希望你能拿下主任,早日助我们脱离苦海,哈哈哈。”

“哈哈……”夏蝉也跟着干笑两声,完全没感觉到笑点。

“要不我给主任打个电话让他出来一下?”方燃看两个人应该是等了蛮久,又背着器材什么的,想必应该是有事找顾清辉。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在这儿等会儿就行。”夏蝉忙摆手拒绝,现在还是老实巴交的等着顾清辉自己出现,万一把他惹毛了就难搞了。

方燃点头离开,剩下夏蝉和宋祈留在原地吹冷风。

“蝉姐,刚刚那个法医怎么管你叫嫂子啊?你是不是和顾清辉有一腿?怪不得刚来的时候紧张的要死,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宋祈怀疑的目光在夏蝉身上上上下下扫来扫去,成功把夏蝉扫急眼了。

“什么有一腿?收收你那个八卦的要死的少女心,咱们这是干正事来了。”夏蝉在宋祈头上一记暴击,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现金塞进宋祈怀里,“咱们得等到晚上,你去前面路口汉堡店打包几个汉堡鸡翅出来,最好再来两杯热奶茶,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挺到晚上。”

“就这些,二十?”宋祈拿着那张二十的钞票左左右右翻看了好几遍,一脸的不敢相信。

且不说这年头还有几个人用现金,就这二十块钱汉堡都不够买的,哪里还有余钱喝热奶茶。

“废话,我出的当然是我的那一份,你再拿二十不就够了吗,赶紧去!”夏蝉毫不留情的在宋祈臀 后面踹了一脚,宋祈捂着臀,一瘸一拐的去买汉堡了。

两个人就真的在尸检所门口坐到了晚上,正是初冬,寒风刚开始凛冽,加上这尸检所门口总有一种阴阴凉凉的感觉,两个人捂着外套,哆哆嗦嗦的在寒风中坚持着。

“蝉姐,我后悔了,就知道头儿不可能安排什么轻松愉快的好活给你,白瞎我一表人才了,跟着你吹西北风。”宋祈的脑袋被冷风吹了一夜,才算理智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都约好了,为什么咱们要蹲在门外干等啊?直接约个时间采访不就好了吗。”

得,傻子的脑袋开始运转了。

“你刚刚不也说了,愉快轻松的好活落不到我头上,其实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顾清辉拒绝了咱们专栏的采访。所以,头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你我,”夏蝉伸出手,一脸感慨的拍了拍旁边已经石化了的宋祈的肩膀,“所以说,咱们现在是在蹲人,采访还得等人同意了再说。”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完了,我还不如不吃这碗饭了……”宋祈仰天长叹,两行热泪滚滚流下,为什么老天要欺负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单纯的小可爱?

守到八点,实在蹲不住了,夏蝉腿都蹲木了,起身拍拍臀,把宋祈从地上拉起来。

“算了,再吹会儿明天咱俩都医院见,先回家吧,明天早点来逮他们上班。”

两个人正准备收拾东西骑小电驴打道回府,就看见一道身影慢悠悠的从尸检所大门走出来,宋祈先看到那个身影,忙捅了捅夏蝉的胳膊。

“那是顾清辉吗?是他吧?!”

夏蝉闻声回头,果然是顾清辉。

她还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真的让他们撞上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都撞上了,长痛不如短痛,夏蝉背上包一个冲刺,宋祈都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到顾清辉面前了。

不愧是报社老人,这反应速度,绝了。

宋祈马上跟上去。

“顾主任等等!”眼看顾清辉要上车,夏蝉一个箭步冲到顾清辉前面,挡在了他和车子中间。

“有事?”顾清辉回头,仿佛完全没见过她这个人,目光陌生,神情疏离。

“你还记得我吗?咱们见过的。”夏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王蕊?或是夏蝉?

“我从来不记得没有用处的事。”顾清辉绕过夏蝉,开车锁拉开车门,欲坐进去,夏蝉一个猛子扎下去,硬是在顾清辉的腿和车之间挤出了一个一席之地。

“上次我偷偷溜进尸检所你还要报警来着,我说我喜欢你你不相信,上上次,我也是在这里拦住你,问你王大治的尸检结果,你怎么可能没印象呢!”夏蝉一把抱住顾清辉的腿,拦着他不让他走。

她说起王大治,顾清辉就有些印象了,他待人接物的记忆力只会停留几天,如果不是重要的人,几天不见就会忘的一干二净,但是对于自己解剖过的病案,细数到一年前他也能准确的背出来尸检报告。

“你是王大治的女儿?”顾清辉这才想起来,“你父亲的案子警方已经结案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这次来就是想给您诚挚的道个歉,其实我不是王蕊,我的名字叫夏蝉,是报社的一名记者,我知道一直欺骗你非常过分,但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夏蝉说了一通,顾清辉都定定的立在那里没有回应,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他的神色,他目光微垂,视线冰冷,像是一道道冰剑射向她。

完了完了,采访的事肯定没戏了。

“松开。”顾清辉语气冰冷,夏蝉也不敢继续抱着他的腿耍赖,赧赧松开手,顾清辉就迈上车,车门关闭,车子迅速消失在路边。

“蝉姐?”在旁边傻眼看完全程的宋祈完全不知道该做个反应,想不到夏蝉和顾清辉之间竟然是这种认识,这下他们的采访算是彻底黄了。

黄归黄,但是看到夏蝉这么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样子,宋祈又有几分心疼和不舍。

“要不算了吧,回去咱们和头儿商量商量,换个别的人采访也一样的。”

“不行,这事是我惹出来的,必须我来收尾。”夏蝉呆滞两秒满血复活,起身拍拍臀,马上又斗志昂扬,“不就是犯错误了吗,我每天守着他说对不起,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姐,要不还是算了,我看那顾清辉不像是好说话的……”

“宋祈,这事你别管了,等我消息采访就行。”夏蝉说完,起身走向小电车,坐在后座,拍了拍前车座,“快点骑车把我送回家,明天还要早起呢。”

宋祈长叹一口气,真不愧是拼命十三郎,这锲而不舍的劲,还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第二天一大早,夏蝉蹲点守在尸检所门外,这次她长记性了,知道自己蹲守时间长,特地带了厚羽绒服和小马扎,做好了打长期战斗的准备。

蹲守了两天,夏蝉算是摸清楚了顾清辉的生活习惯,一个早上六点到尸检所晚上八点才离开的人,午饭都是托方燃帮忙买,因为起不来床两天早上她都没蹲到顾清辉,晚上匆匆见一面来不及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人就开车走了。

精英不愧是精英,就单从早起这方面,她就自愧不如。

第三天好不容易天不亮就蹲守在尸检所门口,夏蝉揣着袖子坐在马扎上靠着墙昏昏欲睡。天色渐亮的时候,顾清辉的车子停在不远处,顾清辉下车,瞥到蹲在墙根的夏蝉,淡淡扫了眼,就进尸检所了。

夏蝉睡醒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悔恨的她差点大嘴巴抽自己。

第四天,她特地没带小马扎,揣着袖子五点就开始在尸检所门口来回踱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看到顾清辉的车停在门口。

“顾主任,顾主任,我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吧行吗,我从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夏蝉把这辈子的脸皮都拿来用了。本来干这一行就得皮糙肉厚抗骂抗打,道歉就更是如此。

“行了,你不用守在这里,我原谅你。”顾清辉也实在是懒得和一个陌路人计较,每天蹲在尸检所门口,所里被甩女友苦求挽回的八卦已经传烂了,还是赶紧解决了这个麻烦为好。

“这么简单?”夏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