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雨季终了（下）
打死不肝 / 著
“歪比巴卜？”
“玛卡巴卡......”
“阿不肉！”
“哟西哟西。”
在与阿丑深入交流之后，体委恍然大悟，不曾设想阿丑竟准备了如此缜密的计划，不愧是咱们一班的元帅。
体委左手托着下巴，双眉拧成疙瘩，道：“不对呀，啥事都你做完了，那我岂不是没用？”
“怎么会呢~”
阿丑拍了拍体委的肩，认真的道：“咱需要个诱饵。”
“不行！”体委毫不犹豫地道。
他算是听出来了，阿丑就是想让他独自面对班长和那一大群男生，这和送死有个锤子区别？
“丑哥，我要是凉了你的AV也得陪葬！”体委威胁道。
阿丑淡然一笑，道：“去你墓里挖出来不就得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看你电脑的浏览记录。”
“......”
体委顿时服软了，哀声道：“别啊丑哥，你不能收了好处不办事啊。”
“这不正在办嘛，况且你身为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你！”
体委还打算争取一下，可此时游泳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车鸣声。
老师的车？
不像。
奇了个怪了，车鸣声这么厚重明显是货车类的车声，难道说学校的超市雨天也进货吗？
听闻这声不合群的声响，阿丑眼睛一亮，哪还顾得上与体委扯谈，留下句“加油，我的精神与你同在”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神特么的精神与我同在，劳资需要的是你的肉体！
体委暗暗咒骂了阿丑几句，心里满是绝望。
果然不该对班长身边的人渣同伙抱有一丝期望啊。
就在体委仍在怀疑人生时，我带领一帮男生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缝隙，插翅难飞。
“哎呀呀呀呀呀呀。”
我拍了拍身上的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怠惰地道：“怎么？不牛逼了？刚才不是挺狂的吗？好家伙，追着我满大街的跑，想跟你求饶，诶，不听，好玩，就想把我往死里弄，多狂啊。”
“额哈哈......意外意外。”
体委表面赔笑着，背后却悄悄紧握住了木棍，心里已经在思考如何将我分尸了，可碍于我身旁充当护卫的男生太多，不好动手。
“这哪是意外呀。”
此时我的嘲讽技能全开，阴阳怪气地道：“你不是想揍我吗？追着我跑了整个泳池，现在我来了，怎么不动手了？”
“这个.......”
体委眼角疯狂抽搐，显然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于是我立马再添把火。
把脸凑过去，我拍了拍，挑衅道：“快，干我，现在皮痒得不行，赶紧往我脸上打一拳，用力点，最好直接把我打得起不来那种，来来来，朝着打。”
“......”
“犹豫啥呢，来，给你做个示范。”
说完我直接朝他脑袋上来了记爆栗，边敲边说道：“看到没，就这力度，麻溜的来揍我一下。”
“嘶——”
体委长吸一口气，额头的血管都快被撑爆了，可依旧把怒气强压了下去。
不生气不生气......
对方人多，冲上去也是白给，只会变成小丑。
当班长是条狗，在那狂吠就好，不用理会。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我胡乱地摇晃着体委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道：“崽啊，咋这么怂呢？勇气都被狗吃了不成？”
“额哈哈......”
体委依旧在傻笑，没有反驳。
别激动别激动，只要自己不回嘴，先急眼的肯定是班长。
待得班长破防了，准备亲自动手时......
桀桀桀~
体委藏好身后的木棒，饥渴难耐。
一招，他发誓只要一招就能在其他男生赶来之前让班长彻底断子绝孙！
在那之前，不论多大的羞辱都得忍住！
没错，为了大计，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
不能......
“噗~”
鼻尖吸入一股恶臭味，体委两眼一白，险些去世。
抬起头时，他看见我正撅着屁股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释放毒气。
他！居！然！在！放！屁！
体委额头上的一根血管顿时就炸了，滔滔怒火逐渐吞噬他的理智。
可事情还没完，上一股毒气还未消散，下一股毒气便拍打到他脸上。
“噗噗~”
第二、第三屁......
“噗噗噗噗~”
五、六、七屁......
“噗......”
“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蛋！！”
失去理智的体委猛然朝我冲来，棍子前顶，直直地朝我的股间刺来，誓要彻底捣毁这祸害苍生的蛊窝！
打不过？去特么的打不过！劳资宁可死在这也不能忍受这种羞辱！
收回屁股，我转过身，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牛的，体委，能忍到这个地步你是真的牛逼。
可是呢......
“兄弟们......”
我邪邪一笑，退后两步，竖起的拇指翻转180°，随后猛地按下。
“做掉他！”
“欧拉！”
无数男生同怨鬼般缠住了体委，片刻呼吸后他便满身大汉。
令人惊讶的是，体委如今的怒气竟远超男生们的怨气，硬扛着十多名男生的阻拦仍然能朝着我走来。
一步......
体委身上扛着十五人，压得住他的身体，却压不住那股杀人的欲望。
五步......
二十人，即便有人推着他，痛揍他的身体，心中那股奔腾的怒焰仍在不断燃烧。
身体各处已经先后传来的警告，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是......不够，在到达那个地方之前，不能倒下，怎么可能倒下！
九步......
全身已是破败不堪，有多少男生在拦着他？不知道，可能是三十个，可能是全班，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继续坚持下去，因怒气攻心，他早已丧失了思考能力，或许他做的事太过愚蠢，和不要命没有任何区别，但对男人而言，有件事比生命更重要......
尊严！
第十步！
够到了，体委手里的棍子已经能够到面前这个男人了！
手部传来数位男生的阻力，可依旧无法彻底地制止住他。
左手艰难地抬起，木棒根本没法大范围挥动，但这样就够了。
只要能打到他一下，一下！即便是死，都是值得的，就一下啊！
“你是真的优秀。”
打了个哈欠，我特地往前挪了一小段距离，他正好能打到我。
看看我，为了实现同学们的愿望也是煞费苦心啊。
手腕晃动，木棒的前端微微翘起，眼看就要蹭到我的衣服时。
诶~后撤一步~
“......”
“哎哟，脚滑了，你不会生气吧~”
“咳——”
体委怒气攻心长吐一口鲜血，倒在了泳池的正中央。
压垮他的不是身上的那帮男生们，而是他自己的血压。
......
“呼——舒畅。”
看着体委倒在泳池中，被男生们肆意虐待，我长舒一口气。
大仇得报啊~
那么接下来.....
.我扫视一圈前方的男生们，暗自嘀咕。
“趁着他们解决体委时，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们全解决了呢？”
毕竟体委挂了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得提前做好准备。
“有了！”
我灵关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干脆用体委两周没洗的袜子......”
“潺潺——”
当我拿定主意时，一股巨大的水流从我耳旁掠过。
这水流，宛如海啸，顷刻间便将面前的一众男生尽数淹没。
待得水流散去，一具具男生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泳池内的积水在这次的冲洗下提高了一个水位。
发出这道水流的是一直未曾引人注目的阿丑。此时他刚从游泳馆外走来，手里拿着的正是——高压水枪！
隔壁消防局的大哥们就是爽快，跟他们说要用水枪来整蛊同学，他们立马就借了这洗车的高压水枪给他。
当然借东西也是有条件的。消防队员们要在观众席上全程观摩，一是防止阿丑做出过火的事，他们能及时补救，二来呢，他们觉得很有趣。
一班剩余的男生们心有余悸地盯着阿丑手里仍在滴水的高压水枪，背后冷汗直流。
这玩意特么是用来洗车的，还是火力加强形，不是用来洗脸的，正常人被这玩意滋上一发，恐怕得直接掉一层皮！
这种远程高杀伤性武器对男生们的威胁太大了。不能让阿丑这么放肆！
一班的两名男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下了头。
“唰”的一声，俩人极其默契地朝两边分散开来，一左一右，朝着阿丑蹿了过去，速度极快。
“近战对我们有利！”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两边散开，只要阿丑攻击一人，另一人就有机会接近他。
只要接近就有机会将他击败！
谁知阿丑没有选择攻击任何一个人，站在原地，把档位调到最大。
当那两名男生同时冲到阿丑面前时，水枪功率全开，一股巨大的洪流将二人吹飞出去，随后泳池内便多了两具“浮尸”。
“丑哥......”
看着宛若天神下凡的阿丑，仰躺在水面上的体委险些叫出一声爹来。
没想到在为难时刻他还有得偿所愿的希望。
战战栗栗地伸出手，体委呻吟道：“丑哥.......替我报仇啊......”
“抱歉体委。”
在体委绝望的目光中，阿丑把枪口对准了他。
“其实，我是个卧底。”
按下按钮，涛涛水流将体委击沉，带着不甘含恨而终。
“我如今只想把躺着的各位全部干死！”阿丑大声叫嚣道。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装死的二班男生和杨小帅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脸惊恐地看着阿丑。
这家伙疯了！
不对......是开始发病了！
“让滔天洪水冲刷世间一切罪恶吧！这招名为水遁·旋涡水柱超轮舞吼壹式！”
水流再起，毫不留情地袭击着泳池内的每一个人，即便是早已化为浮尸的体委也不例外，为了确保他已经失去意识，阿丑还特地朝他冲洗了三次，待遇拉满了属于是。
“嘁。”
见水流缓缓朝我这扫来，我咬紧舌尖，强打精神，注视着阿丑。
活动了那么久的筋骨，即便不用脑思考，单凭身体反应应该也能做到。
水流袭来，我身体侧开，躲过水流的攻势，趁着所有人愣神期间，由斜方向朝阿丑奔去。
只要在水流碰到我之前，到达那个地方，就算成功了。
“哪里跑！”
阿丑见我要跑，把水流的档位调低，改成洒水模式，直厚的水流变成了宽薄的水幕，朝我洒来。
只是......
这次扭动的速度，明显比上次要慢上不少，导致水幕跟在我身后，没有追上我。
绕着泳池周围奔跑，不论是女生还是男生们都发现了，我并没有跑向阿丑，而是趁机跑到了另一个方向。
观众台！
见我的身影越来越近，在旁观的女生们脸色瞬间变了。
“他是不是在朝我们跑来？”
“不止我一人眼花了？”
“内啥，速度好像还......挺快的啊！”
“他带水过来了！”
我冲她们做了个鬼脸，随后一把扎进两个班的女生堆里。
在观众席上肆意奔跑，我精确无误地让每个女生都“享受”了一边被水枪冲洗的快感。
这种好事怎么能只让男生享受呢，男女要平等，一个都别跑！
路过秋欢身旁时我还不忘抢走她手里的面包，一口吃下，有点干，想喝水，所以还借了南宫沁的一瓶可乐喝喝，合情合理。
午饭这不就解决了嘛~
天降水幕，在女生们各不相同的表情下，水雾精准无误地将整个观众席笼罩。
有人因受到无妄之灾而感到不悦，有人以为能再玩一局而满心欢喜，亦有人被男生们的气氛所感染，对我大哄大叫，起身就追着我打。
但不论是哪种情绪，她们的出发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找我算账！
哼哼，论作死，整个三中哥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不一会，女生们的情绪在观众席扩散开来，演变成几乎两个班的女生同时追杀我的宏大场面，极其壮观。
“老娘刚买的究极限量版牛排饭，加蛋加肉加酸菜，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我才弄干的衣服啊！班——长——”
“耶！试卷湿了，不用签字啦！”
“站住！你个混蛋姐夫，那瓶水我自己还没喝呢！你全给抢了！”
“哥哥，把你的性命和面包拿来。”
“你好歹把命留给我啊！”
……
诶，躲过后边的抛投攻击，避开各类偷袭、暗杀，我可算是绕着整个观众席跑了一圈，完美的拉到了全部女生的仇恨。
所以嘛……
长吸了口气，我先是后退了几步，随后快步往前，纵身一跃，直接从高处的跳板上往水池底下跳去！
“噗！”
身子落入水中，我明显听到，在我之后身旁又相继传来了落水之声。
有的女生是从小路跑下来的，有的狠一点，跟着我跃下，很快，泳池被阿丑灌满了水，女生们也加入战局，男生更是被阿丑用水枪尽数唤醒。
全部就位！
我直接破水而出，高举双手，大喊道：“泳池扫水赛，第三场，男女水仗赛，开始！”
“看！他在那！”
“快抄家伙！”
“姐夫，你给我下去吧你！”
“谁特么打水仗用高压水枪的！”
“先抢水枪啊！”
……
水花飞溅，语笑喧阗。
学校的泳池很大，同学们全挤进去也仍显得宽敞，带着试卷的同学们玩得很嗨，因为她们都的试卷已经被水枪滋成纸糊了。
这一幕幕被浩哥尽数眼底。
挺会呀，趁机销毁试卷，这两个班的学生，平时装模作样，实际上没一个是真老实的。
没好气地笑了两声，他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和愿知的身上。
看着我略显疲惫的笑容，浩哥欣慰一笑，没有选择与我们一同打水仗，而是转头走出了游泳馆。
馆外，雨声逐渐消散，外边的雨停了，而里边的雨还在继续。
浩哥从口袋里取出根香烟，缓缓点上。
火光摇曳，浓烟升腾，浩哥抬头望着雨后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进去吗？”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浩哥回过头，发现郭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
嘴里叼着熟悉的香烟，穿着熟悉的白大褂，脸上还挂着那熟悉的痞笑。
“不了。”
浩哥摇摇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难得有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玩吧，我就不打扰了。”
郭姐从门缝看了一眼里边的情况，笑道：“我觉得你进去的话他们会更嗨一点。”
“呵，平常的话我就进去了，但这次我想体谅一下他罢了。”
“何玥？”
“嗯。”
“体谅什么？”
浩哥洗了口烟，扭头看着郭姐，道：“他们已经是高二了，高考复习也是迫在眉睫，能一起疯玩的机会恐怕不多了吧。”
郭姐愣了愣，逐渐明白了浩哥的意思。
是啊，对学校和父母而言，他们两个班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都有望考出最佳的成绩，一鸣惊人。
可对他们自己而言，他们彼此才认识短短几天，明明该是同窗三年的朋友，却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明明该像孩子一样犯傻、胡闹，却要在教室里枯坐，终日沉浸于书本之中。
为了考上好的大学，为了改变命运，为了有更好的未来。
未来。
这个词他们只在长辈的话中听过，在干瘪的文字中见过。
小的时候他们心中都有各自憧憬的未来，漫画家、清洁工、老师、快递员。
可不知何时，大人们为每个未来头贴上了筹码，留给他们的仅剩学习这一条路。
玩闹、友情、爱情、兴趣，一切的一切都被大人们驱逐至“大学”这个陌生的地方，“未来”与“大学”基本划上了等号，没上好大学的孩子，在他们自己的心里便已失去了“未来”。
而上了“大学”的，又是怎样呢？
浩哥默默地把游泳馆的大门关上，从一旁的仓库里，取出一把雨伞和雨衣放在正门前，这样学生们出来时即便会再下雨也能安稳回家了。
“他们还是孩子。”
浩哥给出了答案，道：“孩子就该畅想属于自己的未来，享受属于他们的青春，在知道努力的方向后，再奋力拼搏，而不是本末倒置。”
“他们是享受青春了，可成绩该怎么办？”
郭姐掐灭烟头，盯着浩哥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几天前不是才下来文件么？今年的成绩，校长很重视。”
“管他呢~”
浩哥很是洒脱地道：“考不好又不会辞了我。”
“噗呲。”
郭姐失声一笑，突然觉得浩哥还蛮有趣的，道：“你这教师当的可不称职哦。”
“学生要学的不只是单词，而是知识，教师要教的也不是公式，而是人生，在这点上我似乎算得上称职吧？”
“呵呵，你教的明明是耍嘴皮子。”
郭姐撇了他一眼，提醒道：“那打扫泳池的事，你想好怎么解决了？”
“……”
“……”
“……”
“你……该不会忘了吧？”
“内啥……天气不错。”
浩哥挠挠头，满脸尴尬。
坏了，真把这茬给忘了，咱们来泳池是打扫卫生来着。
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冲进去让他们别玩了，赶紧打扫吧？
见浩哥手足无措的样子，郭姐噗呲一笑，说道：“这样吧，我陪你，等他们玩完，咱们俩好好打扫一遍。”
“可以吗？”
“嗯，不过是有条件的。”
郭姐狡诈地道：“回头记得给我介绍男朋友，我看三班的李老师就很不错。”
“居然让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什么伤天害理，老娘很差吗？！”
“你以为你单身到现在条件很优异是咋的！”
“你明明也好不到哪去！”
“但我至少有自知之明呀，不像某人，不知天高地厚。”
“刘雯浩！”
“郭楚兰！”
在叫骂声中，二人扭打在一起，完全没个成年人的样。
学生时被迫成为大人，在成长之后，总会在某一天，被仍在欢笑的孩子感染，重新回想起“青春”的美好。
错过了青春的岁月，但被乘载着青春的友情、爱情是不会轻易失去的，它们只是……迟到了。
对吧？
漫长的雨季，终了。